第二章
    別撐開心裡的傷


 時間過去很快。
 在跟三森白蘭相互吵架還有偶爾會冒出來坐在旁邊看戲的怪怪店員夫妻檔,入江正一終於如願的拿到了他的畢業證書。
 簡直就想飛到天空中大聲歡呼。
 
 但這才是暴雨前的歡喜。
 
 正一看著手上的畢業書,臉上滿滿的笑意無法藏匿。忽然從天而降下了幾名黑衣人,模樣甚至詭異,明明是人類的樣子,被遮住的臉只剩下一只血紅色的眼,雙手竟然還向被後彎曲。
 
 正一不知所措,肚子一疼,也開始冒冷汗。
 手上的畢業書不知何時掉落在地上,而他也一步步讓那些怪人逼近死巷裡。

 「你、你們是誰…」
 扶正眼鏡,他肚子似乎更疼了。
 那是從小的壞習慣,只要一緊張了,肚子就會痛到不行。
 
 「…」
 對方沒有回話,只見大約七八個黑衣人中有一名似乎是領導人模樣將自己的左手三百六十五度轉向正一的方向,接著發出一種很詭異刺耳的聲音。
 其他黑衣人隨即朝向正一筆直衝去。
 
 緊緊的閉著眼,雙手護在臉前。
 
 他還以為自己要死了。
 真的,他一度以為自己真的會死。


 「親愛的小正,怎麼在發呆呢?」
 是那個人的聲音…
 總是在夢裡,不停不停呼喊著自己小名的那個人的聲音…

 正一猛一睜眼,赫然驚覺自己居然騰空飛躍在半空中。
 尖叫著,他死死地抱著一個人的脖子。
 
 「哦呀~小正,我不知道你這麼愛我欸…」
 那個人低頭輕吻著正一的額頭。
 但正一只擔心自己的性命會有危險,隨時都有可能會摔下去的模樣,一點也沒注意到白蘭這一親密的舉動。

 白蘭一方面輕盈跳飛在屋頂上方,銀白色的頭髮飄然於湛藍天空中,陽光從上灑下來彷彿那是從遙遠的世紀中醒來的天使般,美麗。一方面享受著與正一貼近距離的肌膚碰觸,他好像還聞得到正一身上那股清香的乳香味。
 
 是正一洗澡用的乳液的味道。
 
 「你你你…」
 「小正,說話不要大舌頭。這樣容易咬到自己的舌頭的哦!」
 「…放、放我下來!!」
 「嘖嘖,這可不行呢~現在可是有妖怪在追殺呢。等等到了別墅就好了…對了,斯帕那也在哪裡等著呢,應該不會很久才是~」
 完好的唇線輕輕上揚優雅而完美的三十度角。

 他臉上眼角下的特殊刺青印記閃近正一的視線裡…卻是熟悉到讓他的頭疼痛欲裂。
 現在不是想那些東西的時候。
 
 這個人…剛剛提到斯帕那…
 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正胡思亂想著,身邊呼嘯而過的風停了下來。
 「好啦,我們到了。…還是說,小正比較喜歡讓我打橫抱近去呢?」
 「不、不用了。謝謝…」
 正一掙扎從男人的懷抱裡起來,卻在雙腳站穩在地面的時候有種深深的失落感。…就好像他不該離開那個懷抱,很可惜…

 可惜!?正一用力甩甩頭,自己怎麼會有這種念頭啊~真是的。剛剛沒看清楚來者的面目,他再度推正滑下鼻子的眼鏡,接著就是一股腦的震懾。
 
 這這這…這個人不是三森教授麼?!
 他為什麼會在這呀呀呀呀呀呀呀…還有為什麼自己還想回去那個令人感到安心而熟悉的懷抱裡!?…
 
 「哦呀,我忘記把面具扯下來了呢。」
 說著,白蘭便將臉上那個假皮面具扯下來。
 
 沒了所謂的魚尾紋還有老人斑,站在入江正一面前的正是一個活生生逼近完美、宛如神精心製作的天使般,完美無缺五官,一雙令人不知不覺陷入深淵紫色眼眸,還有正一所熟悉的笑靨,一如往常地溫文儒雅。
 
 「變態老頭!?」
 「小正,我已經不老了欸!你怎麼還這樣叫我啊?」
 「誰管你啊!誰叫你一直都這麼變態…欸,不對!你是誰!?為什麼要裝成教授的模樣接近我?還有剛剛那些怪人到底是什麼?他們不會追來麼?」
 正一氣得跳腳。
 一張紅的像粒番茄,好可愛…

 「啊啊啊,你們都沒事呀。」
 還沒有等到回答,斯帕納含著棒棒糖從一棟看似古老而莊嚴的歐洲風格別墅走出來。悠悠哉哉的來到正一身邊。
 
 「啊啊啊啊!!你…你怎麼會在這?」
 正一指著那個與自己合租公寓的、從國中開始就是死黨的朋友大聲叫著。「恩?白蘭還沒跟你說啊?…對了,阿綱要我來問山本他們回來沒有?應該沒有這麼難搞吧…」
 抽出嘴裡的棒棒糖,斯帕那那張沒有情緒起伏的樸克臉看起來好像有點意外,意外入江正一到現在什麼都還不知道。他以為白蘭早早就把事情跟他說了。
 
 「什麼!?山本!?你說的山本該不會是…」
 正一跳起來,話還沒有說完,獄寺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山本武!!你怎麼每次都這樣啊,我跟你說了多少次,別老是逞強怎麼都不聽,吭?」
 獄寺從天而降,扶著山本武渾身是血的身體,沒理會其他人急急衝入別墅裡。
 
 「嘛嘛,一點傷死不了啦!哈哈哈…」
 其實他蠻高興他老婆這麼關心呢。
 不過讓獄寺心痛得擔心,他可不想要,他寧可跟獄寺吵吵嘴也不想看見他眼裡強忍著的淚光。
 
 「去你的,這種時候你還笑得出來!?」
 獄寺火一上來,銀色的短髮好像转成紅色,如焰炎般熾熱的顏色。
 無力多說,山本只能帶著歉意笑笑的隨他而去。
 
 「哦呀,事情好像有點棘手了呢。」
 白蘭牽起正一的手緩緩將他帶進別墅裡。
 順便也塞了一顆白色的棉花糖到嘴裡。
 
 斯帕那抬頭望著天空,雙手張開畫出一個圓。
 嘴裡念著聽不懂的咒文,然後他剛剛劃出的圓形微微閃著淡青色的光輝。接著他閉上的眼才緩緩睜開,喘著氣,感覺有些要撐不住。

 「恩…看樣子是來真的了啊。應該還撐得住吧…」
 喃喃自語了一會兒,他也走回別墅裡。

 
 
 仰望著那不知有多高的精緻高級吊燈,正一愣愣著隨白蘭牽入大廳裡。
 他一度以為自己來到了中古世紀的貴族世家裡,但其實他會這麼覺得也不讓人意外。畢竟在他眼前,眾多精緻五官而俊俏優雅,堪稱完美的人很有個性地各佔一位子,有的閉眼休憩。
 有的靠在另一名男子身上熟睡著。
 
 唯一令他感到熟悉的,是坐在那群人中央被圍繞著的男子。
 
 「阿綱?!」 
 「入江?你來了啊。」
 頂著棕色髮絲,看起來有些孩子氣模樣的男人───澤田綱吉,起身迎接自己的老朋友。
 
 「你怎麼在這裡啊?還有這些人是…」
 歡喜過後,他們放開彼此。
 一道帶有殺意的目光從綱吉身後射出。正一渾身顫慄,「這位是古里炎真,雖然看起總是沒有表情,說話偶爾很毒蛇。不過他是很好的人哦!」,綱吉微微讓開,帶著正一熟悉的笑容溫柔地介紹,指著從剛剛就站在沙發旁的紅髮少年、呃,還是應該說是男人呢?

 及肩有些長的紅髮讓他隨意扎在腦後,一雙眼平淡的看向正一,鼻頭上還貼著膠布。他很不削地看著正一,因為正一的手正讓綱吉勾著。
 
 正一起了疙瘩,不過還是很有禮貌的像前一步,「你好,我是入將正一。」,但對方完全不理會,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沉默的走到綱吉身邊,低頭就是深深地法國舌吻。

 正一傻眼。
 卻發現在場的沒人覺得奇怪。反而給他一種,很習以為常的感覺。這些人是怎樣啊…

 「…呼,炎真!現在有客人欸~」
 獲得換氣的綱吉,帶著有些撒嬌的口吻拒絕炎真的第二個舌吻。

 「又不會怎麼樣…」
 撇撇嘴,他無所謂的說。

 「…不聽話今晚就別到我房間睡。…」綱吉說的斬釘截鐵,卻引來一旁幾名男子的偷笑,炎真兇狠的眼光掃過去,然後才乖乖的沒繼續深吻。
 
 但一雙古怪深紅的瞳目依舊停留在正一身上。
 
 綱吉回過頭,帶著歉意的笑臉說,「不好意思。…如你所見,他跟我是戀人。在座的幾乎都是夫妻檔。那邊那個閉眼休憩的是我們以前的學長哦,還記得麼?」
 「啊!?不會吧,是那個雲雀恭彌學長麼?」
 正一的目光停在雲雀身上。

 還有那個趴在雲雀腿上沉沉睡去的紫髮男子,嘴角帶著與白蘭相同的笑容,不得不說,正一只覺得那男子跟某人過度相似,因此令他反感。

 「恩呀,他剛從義大利過來,還沒有調適好這邊的生理時鐘。你也知道他的性子,可以不打招呼了,然後那個躺在他腿上的男人,叫坐六道骸。」接著綱吉緊挨著正一的耳邊輕聲細語道,「那可是雲雀學長的老公哦!~」竊笑著,如果不是因為雲雀是真的睡著了,恐怕他兩會被咬殺呢。

 「…然後這位是………」綱吉無奈的笑,十分熱心的介紹著在場的數名男子與女子。


 正一分別一一點頭或握手表示禮貌。
 他們有些人穿的很正式,有些人穿的很輕便。看起來就跟一般沒有甚麼差別呢。

 「然後就是他認識的那兩個了,山本武跟獄寺隼人。…要喝麼?」
 「呃,好謝謝。」正一小心翼翼的接下綱吉端來的瓷杯,「不過,阿綱,你還沒有跟我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為什麼會有這些人,你又在這裡做甚麼?…還有那個自稱白蘭的…欸,什麼時候不見的?」正一帶著滿肚子的疑惑,提到那個人的時候,這才發現那個人不見蹤影。
 
 「呵呵,白蘭他先離開了哦。剛剛走的…你在擔心他麼?」綱吉笑笑地回答他問題,接著在正一眼底看見一抹連正一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情感波動,帶著不為人知的笑意,綱吉臉上的笑容依然溫柔。
 
 只有炎真才分得出自家老婆藏匿起來的思緒,還有帶有一絲看戲意味的笑容。
 不由自主,他也跟著綱吉笑了起來,雖然嘴角揚起來的角度很小。

 「我我我、我才沒在擔心那個變態哩!!!」臉一紅,正一堅決拒絕這顯而易見的事實。他緊張的肚子都痛了,手忙腳亂的喝了幾口紅茶,卻讓燙舌的茶溫燙到了舌頭。

 「都這麼大了,還是老樣子會燙到舌頭啊!~」斯帕那的聲音緩緩地跟著他的人出現在大廳裡,手上也端著與正一相同的熱紅茶,他斜眼盯著正一愚蠢的模樣,朝笑著。
 「哦呀,斯帕那!別以為你跟我身分相等就這可以這樣欺負我的小正哦!!」接著是白蘭的聲音,他一身潔白的衣物髒得有些過頭,還有些莫名的血跡沾在上頭。
 但他並不以為意。
 「你怎麼又出現了!?」
 「因為小正在擔心我啊~所以我就回來了!!」
 「就說了,我根本就沒有擔心你啊啊啊啊!!…」
 「欸,小正怎麼這麼說呢?我剛剛明明就有看到你臉紅了呢。…嘻嘻」
 「死變態!!不要靠近我,渾身臭臭的。去換衣服啦!!離我遠一點~~」
 「那你的意思是我換了衣服就可以跟你坐在一起了?」白蘭興奮的說,接著很有精神地飛奔去換下髒兮兮的衣服。
 
 怎麼會變成這樣…他根本沒這意思啊……
 輕嘆氣。好像嘆氣,已經變成他的習慣了…
 
 其實就某方面來說,正一算是有點潔癖的。
 好不容易送走了白蘭,正一真的是覺得自己好像又疲倦了不知道多少…


 正一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還有剛剛跟那個變態老頭的對話有些奇怪。卻發現根本沒人因為他與白蘭的互動而影響。
 就連綱吉也是穩坐如山的享受著他的下午茶。
 
 「那個…」
 「想知道吧。這一切…」綱吉放下手上的瓷杯,一臉正經問著。正確的說,應該是有些哀傷的神情。
 「欸,…恩。」正一不得不危矜正坐。

 沉重的氣息壓低了整個大廳。


 「這故事有點長有點複雜哦…」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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