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著眼前的建築物,他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被騙了?
 他身邊進進出出的人穿著正式西裝服飾,表情偶爾溫和,偶爾沉重。雖然很疑惑,但是他還是鼓起勇氣走進去。
 
 「請問…白蘭杰索先生有讓人通知我過來,我…」他話還沒有說完,被詢問的櫃台小姐微笑地說:「您是入江先生吧?白蘭社長已久候您多時,請搭電梯至二十三樓就好了。」
 
 「呃…好,謝謝。」
 丈二金剛摸不著腦,他忐忑不安地跟著其他人進電梯。
 
 「二十三樓謝謝!」
 大概是電梯裡的人擠太多,讓身高矮小的他實在沒有辦法把手變得更長自己去壓電梯樓數。
 
 只是當他這麼一喊出來,幾乎是同時間,電梯裡的其他用著一副吃驚的表情看著他。他苦苦笑了下,有點心虛的點點頭表示打招呼…。
 
 真是的!
 早知道就應該把斯帕納拖著陪自己來了,他小心翼翼的轉轉小腦袋,瞧這什麼可怕的氣氛,嚇得他都想直接飛奔出去電梯。
 
 電梯裡的其他人吃驚的表情像是虛幻的錯覺,他們繼續若無其事的搭電梯,只是氣氛似乎比一般人與陌生人一起搭電梯的感覺還要沉悶詭異。
 
 他緊張的肚子都開始有點痛了。
 是怎樣?他不過是來應徵工作的欸,雖然第一次聽說秘書這個職位可以做工讀。不過總比沒有機會好,他現在很缺錢。
 
 非常嚴重的需要。
 
 電梯的數字不停的往上跳,裡面的乘客也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他一個人在電梯裡面。不知道怎麼他鬆了一口氣,終於可以不用接受那些莫名其妙氣氛。

 其實只是因為他不知道而已。

 對這間公司而言,二十三樓是他們公司社長的辦公地方,同時也是社長家。除了社長自己下來,幾乎沒有人可以上到二十三樓,就算有重要的客戶來拜訪,他們也只能在二十一樓的會客室見面。所以當入江正一提出那個讓人感覺新奇的數字之際,他們自然而然是很好奇他的身分。
 
 是怎麼樣的人可以直接到二十三樓去與社長相見。
 
 可惜,入江正一只是個研究生,他還只是個學生。

 哪裡知道這麼多東西,他只要有可以繼續專研他最愛的機器人,其他怎麼樣都好。好比説他目前住得地方,一個月要十萬日幣,貴得死人。
 
 要不是他真的存款不夠了,大概他怎麼樣都不會想花時間在別的事情上面吧?他暗想,不過也好啦,當做累積打工的經驗也不錯。

 只是等他來到門前,這看起來很普通的大門完全沒有鎖,半掩著就像是一直在等著他倒來的模樣,入江正一頓時間有種誤入歧途的感覺。

 「你好…」
 他猶豫了好一陣子,才決定擅自進去。
 
 探了探頭看,卻讓他看呆了眼前的景象。
 黑與白絕對對比設計,二十二樓與二十三樓完全打通,大量使用黑雲母與純白磁磚做地板鋪設,往上一點還有木製地板,深棕色讓人感覺安心。並且還有許多美麗的擺設,一一排列在櫃架上的五花八門琉璃模型,有種讓人栩栩如生的錯覺。
 
 …這、這是辦公室還是神仙住得地方呀?!
 他看得目瞪口呆,一時忘了自己來這裡的目地,更單純的沒有注意自己腳邊的階梯,「啊!」他閉緊雙眼,緊張得等待疼痛出現。
 
 卻發現怎麼也等不到。
 不等他睜開眼睛看,一個好聽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關切問:「你沒事吧?」入江正一循著聲音回頭一瞧。
 
 那是個很俊美的男子。
 他漂亮的讓人無法直視,雪白色頭髮精緻五官恰當的搭配上他幾乎是如女人的肌膚似,這麼說有點不禮貌,但是他…真的比女人還要漂亮。
 
 卻又不完全的陰柔美。
 而是善發著一股難以抗拒的男性魅力。
 
 「呃…我、我沒事,謝謝你。」
 第一次跟這麼美型的男人進距離面對面,他緊張的不僅僅是胃痛,而是舌頭都打結忘了怎麼說話。
 
 「那個…」看著眼前這個像是從漫畫走出來的美型帥哥,他努力想把尷尬的氣氛打碎,終於他想起自己到這來的目地。「不好意思,我想請問白蘭先生在不在?我我接到他的電話叫我過來跟他討論下關於秘書這個工作的事情…」
 他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手輕輕撫摸上從小就有的壞習慣,只要緊張他就開始肚子痛的壞習慣。所以他會習慣的把手放在肚子上,像是安慰似輕撫。
 
 雖然他自己很清楚,這樣根本不會放鬆。
 但是總比痛得要死要活好…。
 
 「你是?…」
 他問,嘴角勾起的笑容有個嚴重的邪惡氣息。
 
 「還沒有跟你正式介紹過自己,我的名字叫做入江正一,今年是碩二生。」既然是出現在這裡的人,那麼他的身分地位一定也很高吧?因此入江正一用很客氣的口吻跟他講話,但他一點點也不知道眼前這個就是他要找的白蘭。
 
 看著眼前這隻像隻小狗一般緊張又可愛的模樣,他骨子裡喜愛惡作劇的因子悄悄冒出來。不過有那個膽子把他忘記,那就要有相等的勇氣去接受懲罰。
 
 他向來是個賞罰分明的好老闆。
 也是公私分明的好合作夥伴。
 
 因此他這本來只是小小的貿易公司,才可以在短短數年爬竄得如此快速。不過要找個人還真不容易,尤其是眼前這隻。
 
 瞧著他孩子似純真的眼瞳,他決定來完場躲貓貓,「哦哦你社長麼?他這一個禮拜都不在哦,説要去歐洲一趟,不過他有讓我跟你把接下來的事情好好交代並且教導你。」
 
 「欸?」這消息來的太突然,本來想說來看看老闆是個怎麼樣的人,要是不好相處他可忍不住,因為他找了這份工作就沒打算找下份工作,省得麻煩又浪費時間(因為這樣一來他可以做實驗的時間就會又減短),因此他是打算走一步算一步。
 
 「不過也不用擔心。社長讓我跟你講清楚,在看你的決定願不願做?」有魚兒要上鉤囉~他接著說,「且上班的時間可以很彈性,不過唯一的條件就是要你在這裡留宿一個星期,用七天的時間去學完你該學的東西,當然他這七天的學習時間薪水照樣都會給,且也不用簽訂契約什麼的…如何,要不要考慮下呢?」
 
 入江正一沉默了好一段時間,左思量右思量,好像這樣自己也不會吃虧(!?),便滿口應允下來,反正他租的那個房間好像只剩下三天就到期了。
 
 有七天的時間可以緩衝也很好。
 
 「好!那就一切都麻煩你了!」他猛然起身跟向他行九十度敬禮,「不過我該怎麼稱呼你好?」
 
 「白蘭、就叫我白蘭吧!」



 距離他搬到這棟大樓的頂樓,也就是二十三樓──已經過去了快要四天,如果不算進搬家那天的話,確實是四天沒有錯。
 
 剛開始第一天白蘭什麼都不給他做。

 好吧他想白蘭大概只是想説這樣的壓力比較小,所以他等著第二天開始接受訓練,甚至於還提早起來,結果,白蘭竟然比他還要早起。
 
 「那個…」
 看著半裸上身的男人,他居然開始臉紅。
 
 除了一條圍巾遮住重要部位之外,健壯的肌肉線條分明地展現在他眼底,一下子他耳根子紅得徹底、如紙張般輕薄的臉皮也禁不住刷紅。

 這樣的入江正一映入白蘭眼底,嘴角灣起一抹玩味興盛的角度,「怎麼了麼?」他漸漸靠近,每往前一步,入江正一就往後退一步。
 
 退到身後無路可退,他們兩的距離只剩下一小步。
 只要往前一小步、他就可以完整得把入江正一圈在他的世界裡。縱使他想這麼做,但不會是現在,因為他要的是入江正一完整的心甘情願,而不是因為他的強制。
 
 一來,因為好玩。
 二來,他動的是真情。

 「啊!不、沒沒事!我先回房~」
 他笑看著入江正一像隻小狗一般逃命似衝回自己的房間。
 
 認識這麼久,入江正一的反應每次都讓他感覺有趣,「剩下三天,我會讓你變成我的人,完完全全是我的…。」
 

 那天之後,他幾乎沒有在家裡跟白蘭遇到過,雖然不知道白蘭在公司的職位是什麼,不過好像是個很重要的人吧,要不然怎麼會每天晚上不到半夜不會聽見他回來的聲音,又或者早上往往自己還沒有起床,他就已經出去到樓下準備一天的工作。
 
 突然間他覺得自己好像是多餘的!

 說難聽點就是被人家包養,白蘭特別交代過不可以隨意出去或者跟公司裡的人交談,除了這一點之外,白蘭什麼事情都讓自己學到或者去做工作。
 
 雖然是樂得輕鬆,但是他心底某處依然覺得這樣不好,更何況那個薪水完全是嚇死人的程度,做秘書的可以領這麼多麼?!
 
 他盯著手上的帳簿重複看了好多次,像是為了確認一樣,直到他看了不下N次,服務台的小姐不知道叫了多少次他才有反應。
 
 「先生,您要問的問題並沒有錯誤,這就是您帳戶裡面目前所有的金額。」
 
 「啊啊…好的,不好意思麻煩你了…謝謝。」
 帶著精神恍惚的腦袋,他踩著空虛的腳步朝外走去。
 
 外面的天氣很是晴朗,一片萬里無雲的藍色天空看起來是如此清澈。
 明明天氣是這麼好,可是他的心情就沒辦法像那樣好。
 
 通常來說,看見那一大筆嚇死人的金額是應該很開心,但他卻滿臉空洞。因為這些錢不是他靠自己賺來的,更不是靠自己去獲得的,這樣的錢讓他怎麼拿的開心。
 
 「你今天幹麼悶著一張臭臉?」
 斯帕納端著托盤拉開入江正一旁邊的座位,難得發現他這個機器狂好友會有這麼可愛的苦惱表情,他還以為除了機器已外,入江正一都不怎麼在乎的呢?
 
 「我不是跟你說過我那個奇怪的上司的事情麼!然後我今天去刷簿子呀,你知道發生什麼事情麼?我明明什麼事情都沒有做,就莫名其妙多了好多錢,想把錢還回去,但是又不是該怎麼做才好,你覺得我可以怎麼樣?」
 有一下沒一下的玩弄著剛剛點來的拉面,他已經煩到吃不下東西,一點食慾都沒有。滿腦子都是該怎麼跟白蘭開口比較好。
 
 「哦~你是說那個跟你老闆有一樣名字的上司哦?不過還挺妙的不是麼,沒想到你上司跟你頂上的大大老闆居然同名欸,你說呢?」
 這個笨蛋,這麼明顯得事情為什麼他會不知道?…不對,就因為是他才不會想到這種事情!這個腦子除了機器以外,一根腸子通到底的笨蛋…。
 
 輕嘆口氣,要不是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人,他也不用煩惱這麼久了…他們認識好多年,半年前,他就曾向入江正一告白過,卻被一口回絕。
 
 很難過是一定的,因為這傻小子拒絕自己的理由實在是讓人不得不氣得腦充血。

 説什麼因為談戀愛了就不能做朋友、而且他早就有了要結婚的對象,跟他問了還不肯講,要不是半年前他一時喝醉,自己傻呼呼的講出來,估計他是永遠都不會有機會發現。
 
 「跟你說哦!我有一個很喜歡的人哦~他好像大我三歲左右吧,但是比我還要像小孩子欸…可是我忘記他長什麼樣子了,就連名字也忘記了。你説是不是很糟糕呀!?」説完,他輕輕打了個嗝。
 
 在難得的聚會上,他被直系學長灌的一整個爛醉。

 擔心入江正一的自身安危(?)他只得自願覽下護花使者這份工作把他安穩的送到宿舍。不過沒想到意外得到不錯的情報,只是如果那個人沒有那麼剛好的出現得話,大概一切都會像他計算的完美了…。

 第一次看見那個男人時,是在深夜中路燈底下,不知道使用多少年的路燈有些微弱的燈光取代月光,揮灑著亮光在他身上,讓他的存在突兀的讓人無法直視、或者忽略。
 
 他與他對上眼的一瞬間,做為男人的直覺告訴他,這個人不是好惹的。且他的目地似乎是他肩膀上這個人,因為他的眼睛緊緊盯著入江正一不放,「不好意思麻煩你送小正回來了!接下來交給我就好了。」
 
 他伸出手霸道地從他手中接過入江正一。
 
 「你!…」手上的重量一下子空了太多,他還沒有適應,第一反應是追問他的身分。

 但是他卻帶著溫和的笑容,冷酷的口吻不似他臉上笑容那般溫暖,一字一句不漏地、大大方方表現出濃厚的獨佔慾,「不過…請你保持你該有的身分,入江正一不是你可以招惹的人。知道了麼、斯帕那同學?」

 只那個一句話,他動也不動的流在原地,看著那個擁有一頭漂亮如雪顏色頭髮的男人打橫抱著入江正一離開,應該説是回去入江正一租的房間。
 
 他沒有忘記,那個男人眼角明顯的刺青。
 彷彿在向人宣告他高傲的身分似,明顯得讓人看了會不自覺的感覺到卑微。

 直到最近,他在入江正一説要搬去公司宿舍之後,看見那個晚上他見到過的男人出現在電視上,並且知道他的名字以後,他就知道。
 
 把所有事情合理化之後,他就發現了。
 那天晚上看見的那個男人耳朵上戴著一枚與入江正一一模一樣的耳環、那時候對入江正一的執著與對自己的深度警戒,還有入江正一喝醉酒說溜嘴的秘密。
 
 全都指向一個事實───入江正一完完全全被吃死了。
 
 斯帕納在心底深深嘆口氣。
 
 該説他太單純還是太遲鈍了,一點點都不懂得懷疑事情的合理度。就算告白過,入江正一對自己的態度一如往常,沒有太多的不自然。
 
 久了,他也習慣了這樣的自然。
 
 「欸?真的耶!你不說我還沒有發現耶!!這世界上同名的人居然被我碰上了,真是太厲害了~」一掃先前煩悶的心態,入江正一的眼睛開始有了焦距。
 
 他自己一定不知道吧!只要提到那個白蘭,他的精神就會莫名其妙的好了。
 
 斯帕納僵住手上吃麵的動作。
 …他真的很想揍扁這個完全天真的死小孩,他到底有沒有二十五歲呀!?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平安活到這把歲數…「入江正一你真的很笨耶!他才不是什麼同名的傢伙,他是…」話來不吉說完他就趕緊閉上嘴巴,他可不想被馬踢。
 
 「你好,好久不見。」
 白蘭‧杰索,那個他們兩個正在討論的傢伙大刺刺的走進他們學校的學生餐廳,俊美的外型還真是引人注目。
 
 「白蘭!?」
 入江正一則是狠狠的嚇了一跳。
 
 他優雅地拉開椅子坐在他們兩的旁邊,白蘭一路從外面走來,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不分男女、年紀,他們的目光無一不是停留在白蘭身上。
 
 「聊什麼呢,有沒有機會讓我也聽聽呢?」
 他溫和地笑著,卻讓人感覺不了他笑容的溫度。
 
 「白蘭你今天怎麼過來?」
 這還是第一次他看見白蘭出現在他學校裡。
 平日白蘭幾乎都不會離開那棟聽說是他自己設計的公司建築,偶爾才會看到他坐上車出去辦點事情,不過要辦什麼事情他也不知道。
 
 「剛好經過,想説來看看你上課的地方。」
 
 「恩,不過你來了也正好。你說要我去住在那裡一個星期,可是卻什麼都沒有給我做、也沒有教我什麼,剛剛去刷了本子,裡面居然進帳了十幾萬,這是怎麼回事?」
 
 「有進去就好了。我還在擔心沒有進去不知道錢是不是被什麼手腳不乾淨的人吞了呢!」他輕啐了口冰開水,眼角瞄了下剛剛跟他一起進來的某個人。

 被看的那個人心虛的把頭低下。
 
 「我在跟你說話你在看啥呀?問題不是錢,是你什麼事情都沒有讓我做就給錢,這感覺很糟糕你知道麼?而且我只是個打工的欸!」他一把搶下白蘭手上的杯子,氣得他嘴都渴了,順手把杯子裡的水往自己嘴裡吞。
 
 白蘭笑看著他,這小子真的不知道這樣算是間接接吻麼?「所以你要説的是…?」
 
 「所以──請你把錢拿回去,我再怎麼需要也不需要到這種來路不明的錢!」他站起身,把頭轉向保持沉默的斯帕納,「走吧!該上課了。」
 
 「小正…」
 出聲制止他們離開的是白蘭,然而就算白蘭沒有叫住他,幾個身材高壯的西裝男人也堵住了入江正一跟斯帕那的去路。
 
 「你要不要先冷靜點呢,然後我們再好好的討論下關於你的工作?」
 
 「小正,你是應該冷靜下頭腦。你每次一火大就什麼都不知道的亂來,這樣很危險知道麼?」斯帕那在一旁幫腔道,對於認識很多年的死黨,他豈有不知道他個性的理由!?
 
 白蘭聽他如此道,挑起一邊眉毛,嘴角的笑意保含著濃厚的火藥味,「我想你應該就是斯帕那先生,是麼?」
 
 斯帕那對上白蘭的目光,一瞬之間,他們兩人四目交接之際似乎在空氣中爆出嚴重的火花。他往前踏一步,「你好,我想您應該就是白蘭‧杰索了。真是幸會!」
 
 嘖!被他洩底了…「白蘭…杰索?」入江正一的聲音有點抖,他不是害怕,而是吃驚意外。
 
 「小正,我剛剛就想跟你說這件事情。你這笨蛋!完全被當玩具玩了,他不是別人,就是你要找的人大老闆,也是你以前一直都很在乎的人。」他頓了頓,有些猶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完全退出,雖然看起來自己好像還有點機會…
 
 …想到以前,他整個放棄。

 「還記得不久之前你跟學長他們去喝酒卻喝了個爛醉麼?那時候你就跟我說過你喜歡著一個人,就連那個人的容貌與名字都不記得,卻記得他有著跟你一枚一模樣的耳環而已。那天晚上我送你回去的時候就已經跟白蘭見過面了。」他轉過去看向白蘭,「我相信白蘭先生記憶卓越,應該還記得吧?」
 
 「……是的。」
 
 「那麼事情就好辦了!其實我還挺擔心您跟我説您不記得呢~」斯帕那笑著,轉過去面向入江正一,他的嘴巴微微張開合不攏的模樣看起來著實可愛,輕嘆口氣。入江正一你這下子欠我的人情可欠大了。
 
 「而我那天晚上就看見了白蘭先生的右邊耳朵帶了跟你左邊耳朵上一樣的耳環,雖然設計的精巧嬌小,的確不容易被發現,但是就我的角度而言,那還是太過顯眼。…我要説的就是這樣了,你們慢慢講,我先去上課了,小正,我會順便幫你請假的別緊張。」他彎腰拿了自己的東西,挺直腰桿往外面走去。
 
 天曉得他要多少的力氣才有辦法走離開這早就已經只剩下白蘭與入江正一的學生餐廳。而外面的天空美麗的下起一場雪,細綿的雪花輕輕飄落在他手掌心中,入江正一的單純的笑容隨著那片雪花出現,也跟著雪花溶解───消失。
 
 他的第二次初戀,終於在這場美麗的初雪中結束。身心在一晃眼鬆懈了下來,也許他也需要離開一下,讓自己去找尋平靜,或許這麼一來他不會失去入江正一這個好友、下次見面的時候,他想,他可以面對他們兩而不會心痛了。
 
 
 
 「……小正!」入江正一與白蘭面對面保持著沉默,突然一語不發地轉頭準備離開,是白蘭手腳比他長些才來得及留住他。
 
 「你聽我解釋…」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解釋對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
 他撇開頭,因為他不想看見白蘭的臉。
 
 那張他愛了二十幾年的臉…明明說了會回來接自己的,不是麼?那為什麼要讓他等了十年之後,才讓他知道他已經結婚了?!這樣的傷害難道還不夠麼?為什麼…為什麼還要來找他招惹他?他沒有欠他什麼…
 
 什麼也沒有欠。
 他要的心,他給了。
 他要的身體,他也給了。
 他要的承諾,他也給了。
 
 還有什麼他要的?!…

 入江正一的臉緩緩笑起來,那是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讓人看了只會心碎。「我跟你──無話可說!」
 
 「等一下!…」
 懸在半空中的手留不住任何東西的空虛,他的心被狠狠劃下一刀,疼得他不知所措。還以為小正只是把自己深藏在記憶深處,不是真的把自己忘記,也不是真的要離開自己。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要說出那種話,為什麼他要露出那種表情?
 『你的解釋對我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發生怎麼樣的事情,才可以讓他說出這種話?!…聽起來,為什麼會如此的傷心…「小正…」低聲呢喃著他的名字,他想知道事情的始末,卻發現他知道的只有一點點,關於這些年入江正一的事情,他已經錯過很多很多。

 像是到手的沙粒,就算緊緊握著,還是從手中滑落。
 
 最初的約定是七天,不過入江正一一直沒有回去過二十三樓。足足過了快要半個月,白蘭一個人守著在那裡,吃不好睡不好就連工作似乎也受到些牽連,整天不是喝酒就是欺負底下的人,讓人完全看不過去。
 
 「社長,有個叫做斯帕那的先生來找您,不過他並沒有預約所以我…」入江正一離開之後,他的房間依舊保持著原來的整潔,那是因為他不會回去那個他曾經跟小正在一起過的地方。
 
 從此之後二十三樓成了一個沉寂之地,維持著他的美麗與優雅的高尚,毫無人息的隔絕之地,漂亮的讓人不禁流下淚水。
 
 因為那樣的讓人驚豔的地方,無一不散發著寂寞與沉重的哀傷。
 
 「帶他進來。」
 頭也不抬,埋頭苦幹的模樣讓他手底下的員工看了都覺得可怕。
 卻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只得順從他的意思。
 
 「你來做什麼?」
 
 「我來跟你問清楚一件事,二十年前你離開日本到義大利時跟小正說過十年你就會回來接他,為什麼讓他足足等了兩倍的時間卻換來你結婚的消息?」
 斯帕那的表情不變,卻明顯的從説話的口吻中感覺得出來他的怒火無比火大。
 
 只是從他口中聽見的事情更讓白蘭錯愕。
 
 「結婚?!」
 
 「別耍賴,雖然你是政治婚姻,但是那卻是個秘密的婚禮。要不是因為小正他從你們倆都熟識的父執輩那聽說,估計現在都還傻傻的在等你吧?」就算沒聽說這事,他還是傻傻的留在原地等待,或者該説思念比較好。
 
 因為忘記的有點徹底,所以他守著唯一一個可以相認的東西與珍貴的記憶,不肯離開。卻沒想到換來的是這樣的玩弄,他要的不過是一個對不起。
 
 可是白蘭卻只想對小正繼續玩弄,把他當玩具似擺弄,這樣徹底踩碎小正的心,真的有這麼有趣麼?!
 
 一想到不久前突然跑來找自己説要在他那兒住幾天,然後這些日子以來小正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不願出來,就連實驗、研究、上課他通通拋在腦後不理不采。
 
 只有他回去時,小正才有點反應,一想到這,他就一肚子火。
 到底這個男人有甚麼好?真的有好到可以讓小正如此傷害自己、卻還是忘不了的愛著他?

 「…這是小正跟你說的?」
 
 「是的。」
 
 「他現在在哪裡?」
 
 「你憑什麼問我?你又有什麼必須要我跟你說的理由麼?」
 
 「你不講也沒關係…」白蘭隨手抽了自己的外套,「如果你想讓小正繼續傷心難過下去的話,可以保持沉默。或者讓我跟他見面。」
 
 怎、怎麼會有這種傢伙?…小正是笨蛋,看男人的眼光怎麼會這麼糟糕…「…在你跟他見面之前,我想我可以知道你這麼急著找他的原因吧?」

 白蘭望了他一眼,頹廢的模樣因為斯帕那願意鬆口說出入江正一下落而好些。他點點頭,並且拉著斯帕那上車,筆直地往入江正一現在的所在地過去。
 
 「小正,你在房裡吧?我進去了哦?」
 斯帕那的聲音在門的另一邊出現,剛剛還沒有看到斯帕那,不是説有事情要去辦?這麼快就回來麼?

 「恩…我還不…」入江正一把門打開,看見的第一個人是斯帕那,下一秒猛然發現另一個他最不想見也是最想見的人跟在斯帕那後面…。
 
 「斯斯帕那?…」
 為什麼…要帶他來?!
 
 「好久不見…雖然才兩個禮拜,但對我來說已經太久了…。」白蘭輕笑著,「你們慢慢講,你最好把該說得話說清楚,不然我下次不會這麼雞婆了…」下次,我不會把小正讓給你了。就算搶,他也會搶到手。
 
 斯帕納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入江正一,根本沒有脫下的鞋子穿著走出去。
 
 狹小的房間環繞著沉默的氛圍,冷空氣壓在裡面讓人不由得感覺呼吸似乎也跟著困難。入江正一與白蘭兩人大眼瞪小眼似,誰也不願意先開口似保持沉默。
 
 最後還是入江正一打破了沉默,「你來做什麼?」
 
 「你肯聽我說了?」
 他轉身不願意繼續看他,「我就說了,你沒必要跟我解釋有的沒有。我跟你的關係在十幾年前就結束,現在是連陌生人都算不上的…」話說一半,白蘭從他背後用粗壯的手臂將自己團團圍在他胸前,禁錮著自己。
 
 他呼吸的心跳聲很快很大,就連他都聽得見。
 白蘭的呼吸吐息一絲一絲吹拂在他耳邊,曖昧地宣告點什麼。
 
 「放開我!」他掙扎著想離開,但他的力氣並沒有比白蘭大。
 
 「不可能!我永遠也不可能放開你…」他把入江正一轉過來面對自己,拒離不到半公尺的臉龐略紅,眼眶濕潤的忍著不願意落下的淚水,讓白蘭看著心疼。
 
 「看著我、聽我説,如果聽完你還是要離開,我會尊重你的意願。」頓了頓,他繼續説,「我沒有結婚,那消息是假的。婚禮不是我的,而是我一個在義大利生死之交兄弟的,新娘是他的不是我的。我的心,裝著的只有你…好不容易從義大利回來見你,然而你卻把我忘得乾淨。
 
 「我很生氣,氣得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好。所以把你騙到公司去,還以為這樣你就會想起我是誰,沒想到卻讓個笨蛋直接搓破我的身分…」想起那小子剛剛在來的路上,一臉高興的模樣,他就氣悶在心底。
 
 「…重點是,我一直遵守著承諾。如果你不喜…唔…」唇片上傳來的熱度溫暖,讓他有點不可置信。
 
 「小正…?」
 
 「你是白癡麼!?幹麼不直接來找我,而是讓我難過傷心了整整兩個禮拜?你知道麼,這兩個禮拜我是怎麼過來的、又是怎麼期待你來找我然後跟我説對不起?…你這個大壞蛋…。」他搥打著白蘭,眼淚已經無法控制潰堤。
 
 哭了又哭的眼睛腫成小白兔可愛,趴在白蘭懷裡,這些日子以來他努力不讓自己流眼淚,到頭來卻還是功虧一簣。
 
 因為這個壞男人出現。
 出現在自己面前,説著無數次的『我愛你、我喜歡你』。他的心也隨著他說得話一次又一次感到開心,幸不幸福則是其次了。
 
 畢竟他們才剛剛重新開始。
 
 「我愛你,小正…真的很愛你。」
 「…恩,我也是哦!」




Fin.


<貓言貓語>

很好我寫了大約四天的生賀
從小正生日那天開始算起,我還真的是第一次生賀寫這麼多耶
快要逼近一萬字了
結果我發現我寫的很順呢!
不然怎麼可能可以寫這麼多呢?
所以生賀寫完要回去乖乖的念書了
本來以為今天可以花一個下午的時間念書
結果居然花了好幾個小時寫完最後這個部分
果真三日不寫文便面目可憎(這已經完全被我當做座右銘在反覆膜拜)
可是我寫的很開心
因為不知道怎麼的我好像找到的些東西吧
難得我今天下午不是躺在床上看漫畫而是認真的把文寫玩(炸)
不過明天的考試比較重要才是真的Orz
希望你們喜歡!
然後遲來的完結也希望小正開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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