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那是遙遠的過去,捨棄了的話、就有資格去追逐新的未來吧?…》

 「在神話集團旗下的神話酒店將展開一場宛如世紀般盛大的婚禮,其中最讓人感到意外的是,這次的婚禮和五年前因合作所需要的聯姻有關…」
 「五年前曾轟動一時的神話集團與JK集團的政治婚姻,如今又要重新舉行。並且更廣大邀請了各界的名人參與…」
 
 尹智厚關掉各電視台記者爭先恐後播報的新聞,放下手上的遙控器,他走到房裡笑望著裡面的那人。
 
 「好了麼,婚禮要遲到了哦!」
 他的眼睛都笑瞇成一條線,黑色如墨般漂亮的眼睛都看不到。

 「嗯,就來了!對了,前輩你禮物準備好了吧?」
  金絲草緩緩從房裡走出來,笑著問,神采飛揚的模樣讓人移不開注視。
 
 好像兩個月前所有發生的事情像泡沫一樣消失在這個世界。
 絲草走過去挽上尹智厚的手臂,兩人的手掌十指交扣,在這個溫暖的手臂懷抱著會是她想像中的那個幸福麼?她不確定,可是至少她知道。
 
 她要試著去握緊看看。
 
 尹智厚輕聲笑著,「早就準備好了,快走吧!晚了又不知道他們要講些什麼了!」感覺這一切跟夢一樣,有種讓人無法踏實的幸福蔓延。
 
 兩人坐上車,好像真的情侶、真的夫妻似或者聊天或者安靜的讓氣氛一直保持著溫柔的感覺,心底的平靜如湖水,帶點讓人不敢相信的虛假與幻想的感覺直到婚禮現場。
 
 當F4終於完整的見面,找回從前默契的情誼,似乎更加深了讓人以為在夢境的錯覺。
 
 「絲草!!」
 秋佳乙一見到絲草都忘了自己是今晚婚禮的女伴,拉起粉紅色可愛的小禮服蕾絲底邊跑到她身邊。
 
 「好久不見~~」

 「佳乙~也不過兩個月沒有見面而已…呵呵,這兩個月妳跟蘇易正前輩有沒有更進一步呀?」金絲草壞心地半開玩笑半認真問。

 「呀!金絲草,你才是吧!!兩個月前一聲不響的擅自出院,要不是你突然想到還要通知我…我看齁你根本就忘記我了吧你!!」佳乙雙手插腰粉嫩嬌紅的小臉蛋鼓起,佯裝生氣的模樣,很不可愛。
 
 絲草笑了起來,「我說你,到底跟易正前輩在一起多久啦,怎麼講話變得這麼伶牙俐齒了呀?」擺了擺手,接著說,「真是的!我們也該去看看在景吧!…欸欸,男性止步,請去新郎室把人盯著!新娘由我們負責~」
 拉著秋佳乙的手,不等眾男士回話逕自往新娘準備室去。

 「oh my god!尹智厚,你到底是怎麼讓絲草養病的呀,怎麼有種…越來越像個大姐的氣勢?你該不會在家裡都是讓她使喚著吧你?」宋宇彬一臉不得了的樣子說的煞有其事。
 
 逗笑了蘇易正,「宋宇彬,你現在還不知道尹智厚麼?別看他這一臉老實又傻呆的模樣,真要做起事可是比誰都要有心機的好不好!」
 
 「嘿兄弟,你這次可說對了!還記得那件事不?本來還以為沒救了,沒想到這小子居然把局勢一整個扭轉過來,反咬了那個老頭一口。幸好沒把人氣死,要不然你還真慘定了~」
 
 「…說夠沒有。那是權社長自己種下的種子,我只不過讓時機成熟而已。」尹智厚微笑道,手中的葡萄酒輕搖晃下,細細喝了一口。

 蘇易正與宋宇彬眼下才看清自個兒兄弟原來這樣的狠腳色,居然可以笑著殺人不眨眼呀!他倆互相看了一眼,心有餘悸的回想起那時候一連串由水岩集團最年輕社長引爆的大新聞,毫不猶豫的將前來想併吞的大公司们,一個又一個設計陷阱讓他們踩。

 然後利用那些不正當手段把些骯髒的事情揭曉…他們吞了吞口水,這樣的手段實在是讓人敬謝不敏。

 還好尹智厚不是他們的對手,而是兄弟。
 怎麼以前光看他只是個愛睡覺的懶蟲,啥都不想做的慵懶模樣,原來是披著羊毛的大野狼──還是很兇狠的那種。
 
 也真虧他之前可以忍下具俊表對金絲草的種種…
 他們苦笑了一番,跟著將酒杯輕碰喝下。
 
 時間的推移,人事物的變化,實在太善變讓人有些難以適應呀!…
 
 「那我們也去看看俊表吧!」
 宋宇彬提議。
 
 尹智厚稍微遲疑了一下,卻還是點頭跟著過去。
 有些事情,還是需要他們兩個面對面講過,或許才會真的讓事情過去。
 
 *
 
  佳乙輕推開門,在景坐在裡面看起來有些不開心。
 
 「怎麼啦,新娘子怎麼可以這樣嘆氣皺眉呢?」她笑嘻嘻的走進來,突然出現的聲音嚇得在景從化妝椅上站起來,看到來人是今晚的伴娘,她舒了口氣笑。
 
 「哦,來了?」

 「那當然,身為今晚的伴娘,這麼重要的腳色我怎麼可能晚到,你說對吧絲草?」
 佳乙很是開心的講。
 
 這樣大家在一起心平氣和的模樣,好像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但是可以讓所有事情有個了結,真的是太好了。
 
 金絲草看著佳乙笑起來像是放心的模樣,也不難知道她那小小腦袋瓜裡裝些什麼。於是開口道:「在景,今天是你的婚禮哦!所以要笑,不可以這樣哭喪著臉。」
 
 「……絲草,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個問題在她心中憋了很久,打從那天她和具俊表去見過她之後就一直打轉在她心中。是因為憐憫嗎?如果是的話,那她寧可不要這個婚禮,她不要這樣的婚禮…像笑話一樣的婚禮。
 
 絲草的眼睛像是看透她的思緒,淺彎著嘴角,「其實我也不知道。」
 「老實說,剛開始我真的一點都不能夠原諒俊表。錯的是我,憑什麼他要跟他媽媽一樣傷害我身邊每一個我愛的人?孩子沒了不是重點,重要的是他始終沒有成長。」
 
 「成長…?」
 
 絲草點頭。
 「如果他肯願意說句對不起,再多的傷害我都可以慢慢去釋懷。可是我卻怎麼都等不到他的道歉。…還記得麼?那一天你陪著俊表來看我的時候?」
 
 「恩…」記得是記得,但是那天有怎麼了麼?…在景心中的謎團越來越多。
 
 金絲草…變了。
 改變太多,讓人不得不懷疑眼前這個女人真的金絲草?會不會是其他人假扮的呢?
 
 「該不會那天具俊表前輩說了那三個字?」佳乙在一旁聽著,提出這樣有點好笑的可能性。然而事實卻真的讓她這一猜測說中。
 
 絲草點頭。
 「是呀!他說了對不起…就算不是真的從他口中說出這三個字,但我可以真的感覺到他的歉意了!如果他仍然覺得是我背叛他都是我的錯,而他什麼錯誤都沒有的話,我也許、說不准會讓自己真的變成鬼都不放過他吧!」她笑著說,臉上的表情太過溫和柔軟,讓人錯覺像是天使。
 
 她的原諒太使人吃驚。
 本來沒有人可以想像的到她願意原諒那個人,但她卻這麼輕易選擇了放下悲傷與仇恨,向聖母瑪利亞般溫暖地笑著說:沒關係,我原諒你。
 
 或許這一切的事情發展都像書裡的童話那般,因為太過夢幻所以讓人能以信任,卻又不得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東西。
 
 人總是只看自己想看的,選擇性的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但是當有些極微可能性的事情發生之際,就不得不讓人相信。
 
 金絲草就是這樣的女人,擁有把不可能化作可能的一個女子。
 
 「那…婚禮是……?」
 
 「送給你的禮物。這是我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因為你陪在具俊表的身邊,謝謝你陪著他,讓我有了理由原諒他。
 所以…這是我可以為你做的唯一一件事情。
 
 「所以別再想太多了,好嗎?」
 
 如果沒有你,他或許永遠都不會改變,也不懂得認錯。
 因為他是具俊表。
 
 絲草心中的那些感謝順著她的言語傳到在景心中,一時間讓她忍不住眼中打轉的眼淚,流出來在她漂亮的臉蛋上留下屬於他們女人之間不變的情誼淚水。
 
 絲草與佳乙笑著在景。
 因為淚水模糊了她好不容易畫好的眼線,把她漂亮的臉變成了可怕的鬼。三人在裡面打鬧了幾分鐘,才把在景重新變得漂漂亮亮的新娘子。
 
 「俊表…就拜託你了!」
 
 「恩!」
 
 「呀!你們兩個,快要到新娘子出場的時候了啦~」佳乙在門邊叫喚著。
 
 他們兩彼此看一眼,笑著起身走去。
 
 語言和感情或許總是傷害著你我他,但是請不要忘記了,他們同時也是讓人與人之間更加親密的最佳武器和方法。
 
 *
 
 外面的暖陽照射進來,門外兩聲輕叩,他隨意應下並沒有太注意來的人是誰。

 「…俊表」

 「是你呀…來做什麼?」

 輕輕把門關上,走到俊表身邊道:「有些話想跟你說。」但尹智候沒料到他會突然笑了起來,「有話想説?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可以講的?」

 臉上的表情很傷很痛,錯覺宛如戰敗的狼狼狽模樣。

 尹智厚一臉平靜得等待,好一會兒才開口繼續他沒説完的話,「你不知道為什麼絲草會對你這麼要求吧?」

 俊表不回話,背對著智厚不願意看到他。

 他只能無奈輕嘆口氣,「絲草要我告訴你,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為什麼?」

 「因為你變了。」

 「我變了?」他詫異回頭,尹智厚似乎很滿意他的注意總算是回到這個話題上,輕含首。「為什麼?我不懂、不懂!尹智厚你把話講清楚。」

 「自從你遇見金絲草之後,你就變了。變得跟我們以前認識的那個具俊表不一樣,但這卻不是她原諒你的原因。而是因為這次的事情之後,你在在景的陪伴之下,學會了認錯。──這才是她原諒你的原因。」

 尹智厚拉下俊表扯住自己領帶的手,「她要我轉告你,這次請你好好的珍惜一個愛你的女人。」説罷他就轉身離開,留下具俊表一人。

 說穿了,他只是不願意承認金絲草對自己的在乎沒有遠比的過尹智厚。所以他不願意放開絲草,因為面子問題,因為個人問題,怎麼樣都不願意放手。卻沒有想到他這樣的執著對絲草來說不是快樂也不是幸福,而是單純的傷害。

 當一個人的心不在自己身上,無論你抓的在怎麼緊、無論你怎麼樣的獻殷勤討對方開心,都是多餘……。

 「放你走…我會放你走,然後做到你希望我做的……。」

 如果這樣可以換來你的笑容、你的快樂與幸福…
 我可以做到…。

 所以──請你、千萬要幸福。……他握緊拳頭使盡全力往牆壁打上好幾拳,似乎借此將心中最後對金絲草的依戀和不捨一口氣抒發出來。

 而他,也終於好不容想通了絲草所做的一切事情的背後所含的意義。
 
 金絲草是真的愛過具俊表,那些快樂和曾經感受過的幸福不是騙人的把戲。就因為如此,所以她才不希望俊表因為對自己的執著,那逼近孩子不願意將自己的東西分享給別人的幼稚心態而失去更多。
 
 失去愛他的人。
 也失去對他打從心底關心的朋友、兄弟。
 
 那太不值得。
 愛上的人總會是最輸的那個人。他最先愛上金絲草,而金絲草卻愛著尹智厚,或許那時候不懂什麼是愛情,什麼又是感情。在我們都尚懵懂的時候,感情或愛情這東西就跟蒙上一層薄紗讓人看不清楚也摸不明白。
 
 現在他們都長大了,也都經歷過些什麼。
 所以可以懂的什麼是真的感情,也很清楚的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都說了?」絲草輕聲問。

 尹智厚轉過如溫潤黑墨的眸子,彎著嘴角點頭。「恩,我講完了。能不能自己走出來或者說服自己接受都只能看他自己了。」
 
 「是嗎…謝謝你,前輩。」
 「真要謝我?那你準備怎麼報答我?」
 「欸?」他說笑的吧?!
 「怎麼?我不可以跟你要點小獎勵?」他笑得很賊,月光從外面照進來讓絲草有點像事物上賊船的感覺…。
 
 「可以是可以…那前輩想要什麼?」
 要請吃一頓?不對,前輩這麼有錢哪裡還需要她可憐乾扁的荷包多擠一餐給他。別説是乾扁,就怕到時候去吃飯結果結帳的還是前輩…

 噢天呀!那就真的是丟臉丟到家。

 「這個星期天一整天的時間。」
 「欸?」
 「我現在可是在約你哦,金絲草小姐。」





 羅公主一骨腦衝進絲草的房間,邊大聲喊著:「絲草呀你好了沒有呀?智厚少爺來了哦!」笑瞇瞇的模樣就跟當初把她送出去跟俊表約會的模樣如出一轍。
 
 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從鏡子前回身,「媽…你做啥這麼興奮呀……」
 要去約會的是你女兒吧?她有點無力的想。
 
 「哎唷咕,我女兒真的是漂亮呀!我才不管人家說誰誰誰家女兒千金怎樣,再漂亮都沒我女而漂亮。」羅公主湊過去笑到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絲草聽了也眉開眼笑,看了看自己今天的打扮。
 淺藍色與灰色交織一起的藍灰色為底,像是潑灑白色墨水在身上一般形成婉如雪花的白色星點,米色圍巾有些鬆垮在她脖子上,黑色窄褲與淺棕色毛靴。

 略微長常的黑色髮絲也没多做整理,就讓她順順的披散在肩後還有臉上的淡妝,這不是尋常女孩出門都會做的事情麼?怎麼她這個媽就愛誇張…。
 
 「真得很漂亮呀!」出門前,她媽媽再一次讚嘆。
 
 也許是聽得有些膩了,絲草只是笑著揮手和家人說再見。
 下了樓就看見倚在黑色車身邊等著的尹智厚,不知道是不是陽光的關系,他那頭淺棕髮色看起來似乎又深了許多,宛如冬季暖陽的笑容始終掛在嘴邊。
 
 黑色大毛衣剪裁合適地套在他身上有種錯身置身中世紀的黑騎士,絲草康復之後的臉蛋不再是蒼白,取而代之的是如玉脂般滑潤漂亮的白,此刻悄悄染上幾朵粉紅曇雲,讓人目不轉睛。
 
 尹智厚看見她走出家門的瞬間就挺直了身子等她向自己走來。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經這樣期望著自己可以看見她似,可偏偏他們的視線是兩條平行線,一而再再而三地錯身而過。
 
 就算是等待,也只能換來一聲嘆息。
  
 「前輩,等很久了麼?」
 她緩緩走到尹智厚身邊。
 
 智厚笑著替絲草開門,「不會。」她看了他一眼,好像知道尹智厚要自己趕緊上車,「我們要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尹智厚啟動車子,順手點開沉默的收音機。絲草知道他不想説的事情,就算是追問他也不會跟你說答案。
 
 一個字不漏地封緊口風。
 
 兩人之間的氣氛突然之間變得很奇怪。
 她想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開口,也不知道可以說些什麼當話題,可這種尷尬的感覺實在讓人彆扭。她雙眸飄移,偷偷地凝視著尹智厚的側臉,如神刻意雕刻的完美五官精緻優雅的側臉弧線,讓她忍不注多看幾眼。
 
 「我的臉有這麼好看麼?」他突然說話的聲音嚇到金絲草,後者的臉衣下子刷地紅燒起來,如如諾諾地道:「我、我才沒看你。」
 
 話一説完,金絲草就想馬上跳車。
 這…這不是自打嘴巴嗎?強裝鎮定努力讓自己臉紅的模樣退去,卻忘記了自己的耳根子紅得透徹,微風輕輕吹來就可以看見那好紅好紅好可愛的小耳朵。
 
 尹智厚偷笑著。
 金絲草真的是可愛太可愛,可愛到他無法放手。
 
 「我沒這麼說呀!不過我們到了就是。」彎著沒辦法放下的嘴角邊,他迅速轉移話題好讓絲草不會在這麼害羞。
 
 她擺頭過去,車子真的停了。
 不過停在一個自己完全不知道的地方就是,「下車吧!」她點點頭跟著下車。是因為秋天的關系麼?總是感覺涼爽的風吹起來還真有點冷。
 
 「前輩呀,這裡到底是…?」
 她望著眼前的建築物,完全尹智厚風格的低調華麗模樣,一旁的男人接下智厚交給他的鑰匙把車子開去停泊。
 
 尹智厚走過去她身邊,什麼也不説,一個勁的拉著絲草發冷的小手往裡面走去。她手上忽然傳來的溫暖讓她嚇了一小跳,但是最讓她感到開心的卻是尹智後主動牽緊著自己的手。
 
 他握得很緊很緊,緊到自己都要出手汗而感到不好意思。
 看著尹智後的背影,她完全忘記要環顧四周,直到尹智後叫回了她神遊太虛的魂兒,皮膚上的毛細孔瞬間擴張就只差沒把頭上的毛髮嚇得立正站好。
 
 「啥?!」爭著大眼愣愣地轉頭看。
 
 原來他們來到一間百貨公司。

 但這似乎不是一般的百貨公司:一樓,也就是他們剛剛入口的地方裝飾像酒店服務櫃台,在大廳的中央擺設了白色雕刻的小天使。
 
 旁邊還有幾個大得讓人吃驚得花瓶,裡面的花瓣上似乎還沾有早晨氣息的水珠,自然芳香飄散各處。金絲草踩著手扶梯跟尹智厚上了三樓開始有各式各樣的專櫃,那走廊像是沒有盡頭似讓人看不到終點。
 
 「天呀……」她倒抽一口涼氣,連忙開始找電梯。
 
 「三樓到九樓都是仿造百貨公司模樣去設計各專櫃與各類型買賣,第十樓到十三樓是餐廳,當然也有異國風俗的餐廳。之後再上去就都是酒店的部分了。」
 尹智厚跟在她身後解釋道。
 
 「哇!前輩,這是水岩集團的產物麼?」
 他點頭,溫柔如水的笑凝視著她,但她卻沒有注意到這般熾熱的目光。只顧逛衣服或者化妝品的櫃台,而裡面的工作人員沒有一個不認識尹智厚,個個都像看見老朋友似輕鬆打著招呼。
 
 沒有一絲的不敬或者彆扭的禮數,絲草為此頗訝異。
 
 「我還以為…」
 
 「以為他們都把我當成超級大少爺?絲草你對我的認識真是太不夠了。」
 
 「哈哈…」她苦笑。
 
 然而説真的,她好像真的沒有一次深入地去認識尹智厚這個人,只是單純的把他當做無法實現的初戀對象,深深埋藏在心中。
 
 後來也不曾留意到尹智厚為自己所做的許多事情的背後是抱著怎麼樣的心情…不、應該不是不曾留意,而是不覺得自己配得上所以假裝沒有注意。
 
 所以一次又一次得選擇具俊表。
 只是這次,傷得太重、太深,她是怎麼都沒辦法重新回到他得身邊。只能維持著現在得關系,曖昧不清得讓人感到些許沉重,卻是剛剛好的距離。
 
 是吧!?…「不過我們到底是來這裡做什麼?」
 「這邊!」
 
 他把她拉到一旁的櫃台,接著同服務小姐說了幾句話,兩人得視線似乎往絲草身上看了幾秒,那位小姐掩著嘴角笑了一下,絲草只聽到一句「…我知道了,請等一下。」的話。
  
 她走上前去問:「前輩,你到底跟她講了什麼?怎麼你們兩老往我身上看?我…我很奇怪麼?」她邊說著邊往身上瞧,沒有啊!
 
 她的衣服很乾淨,也沒有穿反,更沒有去沾到些什麼呀!…啊!難道有奇怪的味道?這套衣服她是放了有點久才從衣櫃裡面翻出來,可是應該不至於很臭吧?…。
 
 「呵呵…你很好,高小姐只是好奇你是誰而已。」
 
 「是這樣嗎?那你怎麼説?」
 
 「我?照實回答呀!女孩子的八卦雷達不是很準?我可怕了她在外面說我誘拐未成年少女。」他開玩笑的説,卻也巧妙的迴避掉絲草的問題。
 
 很快得絲草得注意被他轉移到最後兩句。
 什麼叫做未成年少女呀!?她是看起來小了點,可是可是…她也是有胸部的耶!!!尹智厚看她一臉欲哭無淚的樣子一半覺得好可愛一半覺得好好笑。
 
 怎麼會有人可以天真如此又聰敏如此。

 絲草或許功課不是很行,可是在為人處事方面去是做得極好,與其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她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打開自己的心門去接納其他人。
 
 然後認真的去幫助對方,哪怕對方想要做的事情如遙不可及的星星,她也不會放過一絲可能的幫助。打從心底的信任與喜歡,讓人不知不覺放下心防,等發現的時候自己已經站了金絲草的身邊與她笑鬧著生活著。
 
 因為金絲草對自己而言是這樣一個特別的存在。
 比起春天的溫暖,或許用冬天出現的暖陽去比喻或許還比較適合。大概是因為絲草她不願意放棄的心耀眼無比,比太陽還要讓人不敢直視,比太陽還要讓人感覺溫暖的魅力,也拯救了他自己孤僻的心。
 
 等那位小姐拿了一個紙袋回來,尹智厚直接把東西交給絲草然後要她現在就換上。「快去換上,我就在外面等你。」「噢……」
 
 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她只得乖乖聽話行事。
 等絲草再出來,整個就像換了一個人似不一樣。米色及膝小禮服似乎還有點粉紅的顏色參染在其中,將金絲草雪白的肌膚大片露出一覽無遺,也因為這樣,似乎更透著光嫩滑如絲綢似的肌膚在接觸冷空氣的瞬間顫抖了一下。
 
 「前輩,為什麼…」
 為什麼她要穿成這樣呀!?
 前輩到底想做什麼?

 「恩,這件果然很適合你呀絲草。高小姐,後面就麻煩你了!」他投給絲草一個讓人放心的微笑,接著道:「等一下你就知道原因了,所以先別問了好不好?」
 
 無可奈何她也只能點頭説好,然後任由尹智厚剛才拜託的女子在自己臉上塗塗抹抹,就連腳下的鞋子也被一併換掉,大概花了十分鐘的時間將絲草打扮完整。
 
 因為她本來就有化點淡妝,所以稍微補足一下就變成和衣服很搭的妝扮,髮型也是。本來黑色的靴子也讓人換成白色高跟鞋,前頭還鑲著一枚雪花般漂亮的花朵。
 
 「好了!這樣就準備齊全了。」尹智厚在旁邊滿足的看著金絲草,後者則是被他看的全身上下都害羞而彆扭。
 
 他笑著提起那些裝著絲草來穿出來的衣服和鞋子的袋子,另一隻手溫暖地覆蓋上她的小手,「走吧!」雖然不知道尹智厚到底要帶她去哪裡,可是她心中是一點害怕都沒有。
 
 她是全心地信任著這雙大手的主人。
 因為相信,所以她不會害怕。
 
 但是她真的可以…之後都像像在這般相信著這雙手麼?離開俊表的原因不是因為知道自己有信心可以讓前輩和自己一樣懷抱著戀愛的心態,而是因為知道自己的心已經回不去以前,只能看著具俊表一個人的時光。
 
 完全的背叛如果不是因為在景,不僅只是俊表不會原諒自己,而是自己更沒辦法放過自己。因為不只是傷害到自己或者俊表,更把前輩扯進她自私又混亂的心裡面。他們的愛情不該被自己拖累。
 
 因為這樣的自己,是沒有資格給人幸福。也不該擁有幸福…。所以她沒有在和誰在一起,也沒有繼續留在具俊表的身邊,這麼做只會讓自己更加丟臉而已。
 
 她或許什麼都沒有,但是至少她還懂得那些愛自己的人是該有資格擁有幸福。
 而不是因為她捨棄那些幸福的剎那。

 「到了。」
 在絲草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尹智厚的低沉渾厚的嗓音就像是夜晚裡低聲歌唱情歌般讓人迷惑,讓人深陷其中。
 
 「這是第一個目的地,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先吃點東西在去第二個地方如何?」絲草回頭看見他一如往常的微笑。
 
 忽然之間心思混亂如烏雲的腦袋暫時有了清醒的瞬間,她點頭順著尹智厚的步伐肩並肩走進去,四周偶爾此起彼落的談話聲,還有跳進她眼底的情人甜蜜的小動作。
 
 這些都是具俊表無法讓她看見的,平凡。

 他們在一間看起來應該是很高級的異國風情餐廳,接下了服務員給她送來的點菜單,卻意外的發現那些價錢不算貴,是可以讓人接受的範圍。

 雖然吃驚,不過面對眼花撩亂的各式各樣的菜色,她無奈的請智厚幫她點菜。他不介意,相反的應該説,他很高興。

 其實真要說的話…他喜歡看著絲草堅強的模樣,比起將絲草當做溫室花朵般珍藏,還不如讓她散發閃耀人心光芒的活耀更來的適合她。因為那樣才是他所愛著、所珍惜著的金絲草。
 但是偶爾、偶爾這樣依賴自己的幫忙,更顯得可貴。
 
 「前輩,我身上的衣服…」
 「不喜歡?」
 「不是,我很喜歡真的!只是…為什麼突然要換掉?你可以提前跟我説,這樣的衣服我記得以前俊表也有送過我幾件……」
 「丟掉。」
 「咦?」
 「俊表給過你的東西通通收起來吧!現在你跟我出來約會,我不希望你身上穿著的是『前男友』送你的衣服哦。」壓下難以隱藏的怒氣,他的口吻雖然是跟剛才一樣溫柔,卻可以感覺得到他似乎有些不高興,她心底一則喜一則憂。
 
 前輩…是在吃醋麼?「呃…好……。」欸別傻了,這大概只是有關男人的自尊吧。也是,要是她跟另一個男人出去約會的話,她也不會想聽見那個男人說自己的女友怎麼樣又怎麼樣。
 
 完全是壞了氣氛。
 
 這個話題到此結束。
 餐廳的服務小姐適時的送上兩人的餐點,兩人也很有默契的不再提起具俊表的事情,東南西北談天說地胡亂聊上一下午,等他們都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沒有拉上窗簾的透明窗子照射進刺眼的黃昏光線,讓人不由自主的伸手去遮掩卻又想看看那抹西下得太陽。
 
 「好漂亮哦…」
 「這裡可是我特別挑選的地方,等一下還有更美的要給你看。」看著像孩子般耀眼的笑容,尹智厚也跟著加深了笑容,好像可以讓人溶化的笑容此刻只對著一個人綻放。
 「欸?還有?喔摸,前輩你今天給我的驚喜還真是多欸!」害她會不自覺得開始期待,就算她是不該有這種資格去期待……
 
「因為今天是特別的日子。」
 今天是你離開具俊表來到我身邊的第一百天。那天婚禮之後,絲草就回歸自己的生活,而自己也因為煩雜的公事抽不了身,幸好爺爺治療成功的回來,他才有一絲呼吸。
 
 也才有機會將絲草約出來。
 他想給她得不僅僅是這樣,還有更多更多…更多更多的珍惜與美麗的事物,有很多想做的事只想和她一起完成。
 
 「今天?」
 今天?誰生日麼?還是什麼值得慶祝的日子麼?…都不是呀,她想了想,卻怎麼都沒有想到答案,「今天是啥日子呀?」
 
 「呵呵,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尹智厚神秘的笑笑。
 
 外面澄紅一片讓人喜悅的夕陽早已讓墨黑的夜晚代替,幾顆難以發覺得星星閃耀著。尹智厚帶著金絲草來到這棟建築物的頂樓,讓人驚喜的是居然是座巨大的空中花園。
 
 鮮花和綠草參差不齊地順著微風搖擺,他把從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出來的大衣覆蓋在絲草身上,暖和的讓人遺忘了有些微涼的晚風。

 這座花園大得可以在上面跑到流出汗水,還有做精美的噴水池。絲草像個意外得到驚喜禮物的孩子似,興奮地四處探頭探腦不時發出驚嘆。
 
 尹智厚雙手插在口袋悠哉地伴隨在她身後。
 就像以前那樣,金絲草不畏前方的危險積極地往前跑去,而他尹智厚就是她最強大的盾牌,守護著她,看護著她,成為她唯一可以全心全意放下心思休息的歸屬。
 
 這些日子以來的思念和擔心,讓他想透了自己所想要的東西,也看透了自己的心。更因為佳乙和江山的幫忙,他是終於拼湊出絲草的心。
 
 今天,是他該伸出手握緊那顆脆弱如琉璃的心,然後放在自己身邊小心翼翼地守護。
 
 「這也太漂亮了吧!?前輩,這是你特別準備的禮物?」
 「不是,這只是一小部分。」
 「咦咦咦!!!!還有?前輩我怎麼覺得我的心臟有點承受不了呀~呵呵」説是這麼說,可是她還是很想知道接下來還有怎麼樣得驚喜。
 
 感覺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即將發生,不是不好的預兆,而是好事似讓她一雙迷濛的大眼此刻就像是會發光的黑色珠寶凝視著尹智候。
 
 「先把眼睛閉起來。」
 「…好吧。」
 
 絲草乖乖的閉上眼睛,可以感覺到尹智厚跑到自己身後卻不能夠知道他在做什麼。「好了嗎?」「好了,你可以張開眼睛了。」他的聲音裡有濃濃的期待。
 
 期待看見絲草開心的模樣。
 那便是給他最大的回應。
 
 她輕輕抖動眼皮,緩緩睜開眼睛入眼是炫爛的燈光閃耀著整座空中花園,還沒來的及欣賞完眼前的美景,猛地爆出一聲聲"唰唰唰"在夜空中炸出一片又一片讓人目不轉睛的花火。
 
 縱然只有一瞬,仍然讓人讚嘆。
 絲草幾乎無法言語,是不知道該説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只能哽咽著喉嚨把聲音卡著,支支吾吾地等著智厚的下一句話。「喜歡麼?」像是看穿了她心思,他靠過去在她耳邊低喃,溫熱的氣息滲入肌膚,像情人綿綿細語。
 
 「可、可是…為什麼?」
 他淡笑不語,兀自從褲袋裡掏出一個小禮盒。在看見這小玩意打開之前,絲草的呼吸靜止在一個瞬間,她知道這東西裡放的是什麼,也知道下一個動作前輩會做什麼,卻不知道他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不、應該説,她根本沒辦法相信他這麼做的背後是否和自己所想的是同樣的心情。
 
 害怕和喜悅的心情混雜在一起,還來不及想出該怎麼應對的時候,智厚的聲音穿透煙花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清楚地傳遞在她耳中。
 
 「金絲草小姐,你是否願意嫁給我?」
 他一雙烏黑亮麗的眼看去只有自己的倒影,説的是如此認真又誠懇,讓絲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她很想說好,猶豫著這樣自私又膽小的自己是不是真的還可以讓尹智厚這樣一個溫柔又深情的男人愛自己、寵自己…她害怕這一切來的太快會像夢一樣,睜開眼的瞬間一切都會變成泡沫消失。
 
 她的猶豫讓自己的腳不禁往後退了一步,卻不知道這一步就是咫尺天涯。

 「我…我不能答應你。」她說的裂心破魂、柔腸寸斷。
 「為什麼?」他大吃ㄧ驚,沒有想到絲草會拒絕自己。
 「因為…因為我…我不可以幸福。」

 聞言,他被吊起的心臟回到胸口,像是放鬆了一口氣似的笑了起來。原來她是在擔心這個,「絲草呀,每個人都有權力擁有幸福。你也是,不覺得都是自己的錯,你總是這樣,一個人把所有的責任扛在身上,一昧的自我責怪。」

 「你這樣才會真的傷害那些愛著你的人。我也好,俊表也好,佳乙或者你的家人都好,大家都很擔心你哦!」他溫柔的說。

 絲草卻只能癡癡的望著他,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但是我的確是已經傷害了俊表的心。這樣的我…真的還有可以幸福的資格嗎?──我不這麼想。」

 就算尹智厚的理由再多,似乎都不能說服絲草自我封閉的心。這太糟糕了,因為絲草自己不能夠放過自己,就算她表面看起來很自然,也會開心的笑,但是仔細看的話其實就會發現她的笑容,很空虛,宛如沒有靈魂的洋娃娃似。所有他們看見的正常都像是在演戲,不僅止他,就連遠在紐約的夏在景都好像知道她這糟糕的情況而不能放心的一再擔憂。

 「絲草你…你就放過自己不好麼?」看她如此,他的心象讓人擰在手中扭轉,疼的連眼淚都沒辦法流出來。

 她像是沒聽到,擺了擺頭離開。

* 

 絲草勤奮的來回穿梭在醫院裡面,一會兒這邊忙那邊忙。「絲草呀,708房的病人麻煩幫我看一下,我有事必須出去一下!」說話的是和絲草同樣是醫生的韓俊佑,黑棕色的短髮細框眼鏡讓他看起來十分斯文。

 「哦!韓醫生要快點回來哦。」絲草的聲音從隔壁看診室裡傳來。

 他朗聲回應。絲草回頭向坐在自己面前的病人,是位大腹便便的婦人,「柳小姐,這是你的檢查結果,目前看來你肚子裡的寶寶很健康哦!回家之後要盡量注意飲食和適當的運動哦!」

 結束了自己的病患,她接手韓俊佑的病患。

 好不容易在這小小的診所裡終於告了一個段落。她甩了甩酸痛的臂膀,習慣地看了一眼旁邊的時間,上面的指針指著下午兩點。

 「已經這個時間了呀…」她喃喃自語,卻赫然發現早在十二點左右就說有急事跑出去韓醫生,心底念叨著等他回來就死定了。

 拜託護士小姐買點小東西回來,利用暫時沒有患者的時間吃些東西墊墊肚子省的一會兒鬧出了看診中肚子咕嚕咕嚕叫的笑話…。之前是有過好幾次,幾個比較熟的患者因為長期需要定期複診的人都喜歡拿她糗事當笑話說,她自己也不會很介意。

 醫院呀、診所呀,這樣的地方當然是越少來越好。

 一點點小小的糗事給人笑笑開心有何不可?帶著這樣的心情她和患者之間拉近了距離,就算病好了,偶爾還是會過來看看她這年輕不聰明卻勤奮的小醫生。

 好不容易一天又過去,結束了辛苦的工作她不喊累。因為這是她的選擇,雖然是真的夠累的,不過她卻覺得又是一個充實的日子,診所裡她總是走最後一個,但是結果韓醫生是一去不回,一整天下來都是她一個人扛下所有的病患。

 鎖緊了診所的門,她愉快的轉身然後有些不知所措。

 「下班了?今天有點晚。」尹智厚站在車子旁邊微微笑等待。

 她有些無奈卻又心疼,不知道自己是該隨著自己的心衝上前去又心疼又生氣的念他一頓,還是應該淡然冰冷的離開。「前輩…」最後她只能喊出這兩個字,拉長了尾音像是拋進空中沒有終點的旋律,輕輕消餌。

 「走吧,我送你!」
 「等、等一下!我想到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做。」說著她急急忙忙找出手機撥打出去,話筒的另一邊都都都的響就是沒有人接。

 韓醫生很少出去就沒有回來,更不打電話回診所說自己不回來。所以絲草開始擔心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一次又一次的撥打,終於在第五次通話的時候有人接起了電話。

 「請問是韓俊佑先生麼?」

 「不、不是,請問哪、哪裡找?」對方的聲音聽起來帶點哭腔,是個年輕女人的聲音,絲草有些遲疑,接著說,「我是韓先生的同事,金絲草。我們是在同一間診所的同…」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電話那頭的女人聲音忽然崩潰叫喊著她。

 剎那間她知道是誰接了電話。

 「呀!慧珠?是慧珠吧?到底怎麼了呀?你的聲音…你怎麼連我的聲音都不認得?」
 「絲草…絲草呀俊佑他…他現在手術房裡還沒有出來呀…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絲草……」她的聲音聽來無助,遊走嘶啞邊緣。

 絲草急的像鍋上的螞蟻,當下也亂了分寸。尹智厚當機立斷接過電話好聲安撫下名為慧珠的女人,表情嚴肅地看著絲草明白她也不知道什麼狀況自然是問不出個什麼所以來,只好把她帶上車直奔慧珠說的醫院。

 一路上他讓人去查過韓俊佑今天發生的事情,大致可以整理出一個結果來,「他中午出去給女朋友買戒指打算明天休假的時候要求婚,在人行道上不小心讓個酒後駕車的女人撞到,傷勢很嚴重,已經送進了手術室裡進行緊急急救,現在好像還沒有出來。」他一一向絲草解釋,好讓她可以稍微安心點。

 「天呀…」怎麼會有這麼笨的男人…絲草有些蒼白的小臉在黑夜中變的可怕,智厚柔聲安慰著她不會有事。他的聲音好像有魔法一般,很快的就讓絲草恢復冷靜,「…前輩,謝謝你。」

 「這是我該做的,再怎麼說他也爺爺診所請來的醫生,對嗎?」智厚笑著回答。

 卻讓絲草不小心紅了小臉。

 她暗罵自己沒良心,好友正在人命關天自己在這裡害羞臉紅個什麼勁,更討厭的是自己對尹智厚的聲音太容易放心。不知道為什麼,只要尹智厚跟她說的話,都會讓她輕易的記在心中並且像個乖孩子聽話。

 這還沒關係,重點是自己明明很有主見、自我意識的一個女人,一碰上尹智厚就什麼都跑光光,這不就擺明她還是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到愛著尹智厚?已經明白的拒絕過了對方,卻又在事後擺出這種態度,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很爛很爛的女人。

 想要逃避也沒有用。

 她租的房間被退,佳乙和易正前輩正打得火熱她也不好意思去打擾;俊表和在景結婚之後就直接定居在美國,夫妻倆忙的蠟燭兩頭燒;瑞賢和俊熙也和俊表坐同一班飛機去美國;想回家去,又不行,因為工作已經接下了爺爺的託付要好好的幫忙經營照顧那間小小的診所。

 想要另外找房子也要點時間,可是眼下看自己已經沒地方可去,也不願意去旅館住,那開銷可是恐怖的驚人。只好厚著臉皮跑來拜託前輩收留自己幾天,找到房子馬上搬出去。

 除了上班時間,其實她可以說是和智厚天天黏在一起。

 說也奇怪,那個晚上之後,尹智厚的態度完全沒有改變,好像那些事情沒有發生過一如往常的和她住在韓屋裡,當然爺爺也一起。

 比較不一樣的是,現在不是她跑去找他,而是他有時間就會跑去診所裡窩著,一半幫忙一半賴在她身邊。天天早上起來給自己準備早餐,晚上下班也知道她飲食不正常會帶著她一起散步去吃宵夜;要是很累很累的話,就會直接回家隨意弄個小煎餅吃;要不就直接請廚師做好回家就可以吃。

 被這樣細心照顧著,剛開始她是很不習慣。

 畢竟他們的關係並不是情人或者夫妻,只是單純的前後輩而已。

 「前輩,請你不要對我這麼好。」這樣的話她說不下數十次,也抵不過他一句:「我喜歡這樣照顧妳,就當作是有個哥哥不是很好?」

 看著那樣漂亮溫柔的笑容,想要維持的距離也沒辦法。

 除了一步一步被他牽著走之外,她還可以怎麼辦?…甩甩頭拋開這些念頭,鎮定金絲草!現在你不該想這些東西!快把無聊的想法通通拋開,那些之後再去想要怎麼辦。

 「快到了麼?」
 她抬頭問,觸及到的卻是尹智厚有些邪惡的笑容,眼底掠過一絲得意滿足的光線。害她很想問尹智厚為什麼要笑成那樣就聽見尹智厚平時的聲音回答:「恩,前面就到了。」

 「呃…好……。」
 吞了吞口水順便把疑惑吞進肚子裡,算了,問了也很奇怪。
 
 車子緩緩停下,兩人急急忙忙找到急診室裡的手術室,拐過一個彎兩人就看見一對年紀已大的老夫老妻雙雙互相擁抱著,臉上寫滿了擔憂。絲草把頭晃來晃去,就是找不到慧珠。

 「請問是韓醫生的父母麼?…」智厚率先走過去打招呼。

 「你是?」

 「我是聘請韓醫生的診所所有人,這位是金絲草醫生,是韓醫生的同事。」智厚非常禮貌地輕聲回答,一張淡然的臉看不出任何情感。

 絲草大概是注意到老夫妻對於如此年輕的"老闆"感到很不信任,連忙走上前去解釋:「請不要意外,他真的是我們老闆。因為本來的經營者是他爺爺,不久之前變成尹智厚先生在經營,由於他自身也有醫生職照,有時間就會到我們診所來幫忙。我們跟韓醫生的感情還不錯所以才…」才怪,尹智厚根本就不認得韓俊佑。

 因為他來的時間都是韓俊佑不在的時候,就算有碰上面,也只是禮貌的點頭就轉身把眼睛黏貼在金絲草身上,好像用了超強力膠。自己也不好意思把他趕走,好說歹說也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呀!!難到不是麼?在説了,他來了之後還真是幫了很大的忙。

 本來的小診所是真的小小間的啦,現在卻因為患者逐漸增多,小小診所改建成小診所又改建成中診所、大診所。

 她是很想不承認,可是說那是小診所,真的太……委屈診所了。

 你有看過可以入住兩百人,聘請十多位醫生包括護士小姐或者先生在內的小小診所麼?根本就可以媲美小型醫院了吧。

 她也不是沒有跟尹智厚抗議過,「為什麼要擴建?我就喜歡小診所!」沒想到尹智厚回她一句:「但是這樣不是可以服務到更多的病患麼?」説的輕鬆,簡單的一句話就把金絲草的嘴堵起來,只差他沒有拿出自己是這間診所的經營人或者是所有人的身分去壓。

 但是也差不多了。

 雖然無奈,不過尹智厚倒是拿捏剛好,沒有太超過金絲草可以忍受的範圍。不算太大(和神話醫院相比的話)也不會太小(跟一般小診所相比的話)。

 只是看見的人不會覺得掛上"診所"兩個字的牌子就表示這間長得跟醫院相似程度百分之九十的"診所"只是單純的診所。

 不懷疑這是間醫院的人……根本沒有。

 「啊!你們好…我們小俊多受照顧了,還讓你們多跑這一趟實在是…」韓父握著老伴的手緊緊不放站起來道謝。

 絲草緊張的回答:「不不不,我們受到的照顧比較多。」然後順便拐了兩下尹智厚,這樣客套的對話她最不會應付了。

 「不知道現在的情況是怎麼樣?兩位有沒有見過一位叫做柳慧珠的小姐?」

 「慧珠呀!有呀,是她打電話給我們的呀。來的時候她哭得那眼睛都紅腫得可怕,我們倆跟她講了很多很久才肯停下流眼淚。剛剛說要去洗手間…不過好像有點久…」韓母喃喃地自言自語,眼角瞥見慧珠的身影,「啊啊,回來了!」

 絲草順著韓母的視線看過去,果然看見柳慧珠腳步輕飄飄整個人沒了魂兒的走過來。她跑了過去,「慧珠呀!你、你還好麼?」

 「…絲草?」她的聲音好像是從遠處顫抖飄來,讓人感到心疼。絲草抱緊了這可憐的女人,他們兩交往少説也有七八年,好不容易走到快要結婚的地步,就差這麼一點點,怎麼會就……深嘆一口氣,慧珠看見絲草的出現,好不容易抑制住的淚水又快要潰堤。

 她帶著悽慘的哭腔緩慢地將她所知道的狀況告訴絲草和智厚。

 韓俊佑雖然是在第一時間讓人送到醫院來急救,不過車子的撞擊力似乎很嚴重,大量的內出血還有嚴重的腦震盪,除此之外更需要開刀動手術切除因為內出血導致的血腫塊,不然的話會影響之後韓俊佑的生活機能,甚至還有大腦。由於手術非常危險,所以到現在還沒有結束。

 絲草一聽差點沒有昏倒。

 實在佩服慧珠可以撐到現在,這根本就是在告知家屬們要有心理準備可能隨時都會喪失病患的生命,光是大腦出問題就已經是很大的問題了。尹智厚聽了聽卻忽然沉默,「絲草呀…我們俊佑怎麼辦吶…醫院方面説腦科權威的醫生現在連繫不到,不能保證百分之百的度過危險期。看機率的話,就算是腦科權威醫生來執刀,也不一定可以保證百分之百沒有後遺症……」

 只要提起和韓俊佑有關的事情,慧珠整個崩潰哭倒在絲草身上。

 尹智厚不吭一聲地走掉,讓金絲草看了傻眼。連忙把慧珠安撫給韓氏夫妻追上去,「前輩!你要做什麼?」

 「去救人。」他說得輕鬆,同時和醫院的負責人取的聯絡。

 「呀!你瘋了麼?你又不沒有學這方面的東西,要怎麼救人?」

 智厚笑笑地看著絲草,低沉的嗓音讓人莫名地感覺安心,「放心吧!一切都會沒事的。」説完舉步離開,遠處她看見尹智厚跟一名年歲已大的老人離開,那老人臉上一副放心的模樣更人覺得奇怪。

 但是到底要怎麼救人呀,該不會他要自己上場吧?…把手撐在洗手台邊她往自己的臉上潑灑冰涼的水珠,心底是一片混亂。一是擔心尹智厚的舉止,二是憂心韓醫生的平安,眼下那個醫院聲稱腦科權威的醫生連絡不上的情況之下,不只是她,就連慧珠的狀況也很讓人憂心。

 緩緩走回慧珠身邊,「絲草!!有救了有救了!聽說那個腦科權威的醫生找到了!!」卻忽然聽聞這麼樣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

 不是吧!前輩真的把人找到了?「這是怎麼回事?」她問,慧珠抹乾眼角的淚水回答,在十分鐘之前,有名護士跑來跟他們說找到腦科權威的尹醫生,現在由他接手手術的話應該很快就結束。而且風險也比較沒那麼高,韓氏夫妻和慧珠自然是用力點頭拜託。

 「這麼神奇?」絲草有些感到奇妙。

 「你說是吧!太讓人意外了,感覺就好像是老天在幫我們似。」她雙手合掌上下搓揉,「感謝老天有眼,可以把我的俊佑哥還給我……」

 絲草連忙拉過慧珠,「你有看到新來的醫生麼?」

 「沒有,說是直接從別的準備室進去接手。」

 「是喔?」她說話的口吻聽起來有一絲失落,而整個心都在手術室裡的韓俊佑的柳慧珠一點都沒有注意到金絲草奇怪的反正。

 手術進行超過十二小時,終於那抹鮮豔的紅燈終於熄滅,一幫子的人擁上前去。金絲草也是,但她卻不是想知道手術結果如何,卻是一心繫在那個後來出現的尹醫生是不是她的前輩。

 但走出來的那人卻是年紀中上的大叔,「手術已經安全的結束,不過病患需要長期住院治療,需要幫忙辦點入院手續,我們已經請人將病患轉去病房休息了。那麼…」醫生笑笑的作揖離開,身邊的一名護士小姐領著韓氏夫妻倆前去辦理手續。

 「絲草!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慧珠拉了拉絲草的手,高興的差點沒有在醫院裡大聲呼喊。不過也差不了多少。

 「你知道麼,當我接到電話告訴我説俊佑哥出事的時候,我的心臟都要停了。就算是來到這裡,我也不能夠完全安心。這十幾個小時,是我一輩子以來最難熬的時間,好像只要一個錯過,就再也不可能見到哥…你知道我有多擔心麼?就怕就怕…」

 她不懂為什麼這個時候慧珠會突然跟自己說這些,只好拍拍她的背安慰:「沒事了呀!現在不是一切都沒事了。所以你就別在想太多了好不好?恩?」

 她點點頭。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需要一個人聽我説…你願意麼?」

 「我願意聽你說,不過你得答應我,説完之後就不要在胡思亂想好好的去休息好不好?」
 「好。」

 柳慧珠足足説了半個小時,又哭又累的睡倒在絲草身上。

 外面的太陽十足的毒辣。她無奈,只好拜託幾個護士小姐幫忙把慧珠搬去俊佑的病房去休息。韓俊佑的父母和尹智厚三人在裡邊談話十分愉快,「絲草?你來了。」尹智厚突然發現絲草跟在慧珠的後面出現。

 不過最讓絲草意外的是突然不見又突然出現的尹智厚居然在這裡悠悠哉哉的跟人聊天,還聊的忘我。她一肚子鬱悶、擔心的火氣都上來,沒好臉色的説:「幸好都沒事了。我有事情先走了!」
 他倒是沒料到絲草會這麼直接的離開。

 只好苦笑地和兩老道別。「我看那女孩是很在你呀!」

 「我知道。可是她自己不能夠放開的話,我沒轍不是麼?」

 韓父朗聲笑了幾下,拍了拍智厚的肩膀,「那你就更應該讓她只看見你,而不是膽小得往後退一步呀孩子,你懂我說的話?」

 「是我懂了。那麼我也先走了,請一定要好好的休息唷!」尹智厚難得笑得開心,大步追上走遠了的金絲草。

 待兩人都走遠了,本來應該睡倒在床邊的柳慧珠和還沒有清醒的韓俊佑雙雙睜眼,「爸媽,怎麼樣?我演的像不像?」

 「你那算什麼呀,我才比較辛苦吧!又是哭又是哀嚎的,絲草要不信都難。連夜找來的臺詞希望有管用才好。」

 韓爸跟韓媽笑了起來,他伸手打了幾下自家兒子,「就你也想把慧珠娶回家,還搞這種把戲,幸好我們兩中途聽慧珠說了情況。要不這心臟都給你玩完了!!不孝子…」

 「爸!媽!我這也是為了哥好呀,不然你們真忍心看他這樣哦?」

 他笑笑了,反正他跟他父母還有慧珠只負責自己的部分演戲,其他的就是給智厚哥去打點了。不過這效果好像有點作用了。

 「説的也是。要不是尹智厚這孩子,你爸我早就病慘在床上不能動了。」韓父嘆氣。
 因為一場意外,讓他受了重傷,在那偏僻的地方根本不會有大醫院可以救人。要不剛好智厚在,他大概現在已經是個植物人吧?

 為了還人情,他們一家人出動還真是辛苦。

 

 
 一把拉住還在氣頭上的金絲草,「生氣了?」

 她不回答,只把臉別像別的方向,著時又好笑又可愛得讓人不知所措:「別氣了!我也沒做什麼不是?」

 「那你幹麼要逞強跑去跟人家搶什麼手術?你難道不知道那危險麼?」

 「危險?」

 「對!危險…就不怕、不怕有個什麼萬一的話,你是會被抓去關的欸!!」
 絲草説的激動,雙手不知覺得緊緊抓著尹智厚的袖子。

 「你…這是在擔心我麼?」

 「我…我…」真是的,她幹麼要害羞口吃呀?

 她扭頭故意不看他。

 這樣一個可愛又幼稚的舉止逗笑了他,默默拉寬了唇辨加深幾許笑意,他是無奈也對絲草感到深不可測的寵溺愛。他抱住害羞又不知道該怎麼辦的金絲草:「我知道你很在乎我,就跟你很擔心我一樣。」

 「哪有…」她小聲無力的抗議。

 「呵呵…但是你知道麼,我也很擔心你。」

 「……」

 「絲草,我們…別玩捉迷藏了好不好?我等的夠久也夠累;你也已經狠狠地處罰過自己了。為了這些,我們還要繞多久、走多少遠路?」

 她依然不語,沉默許久,雙眼沉重的闔上,彷彿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定。她用力握上尹智厚的手,聲音帶點疲倦:「…好。」

 他微愣,但馬上就明白這一個好字的意思。可以解開她心底的糾結和鑽牛角尖自然是件值得開心的事。不過他敏銳地發現金絲草有氣無力的模樣,一點也不像開心的樣子,難道她還愛著具俊表?!…

 「絲草你…」

 「前輩你知道麼?我剛剛才發現原來我對自己一點都不苛刻,還以為至少要個三四年才會放過自己,或者學會接受原諒自己。滿腦子想的都是希望你可以幸福…在俊表的婚禮之後,其實俊表有來找過我…」

 尹智厚大吃ㄧ驚,表示這件事感到意外。

 還以為絲草會連浚表都不願意見面,因為她心底還介意著自己並不是全心全意的愛著他一個人,本來他也是不知道的,如果不是後來佳乙私底下跟他說過其實絲草經常會一個人發呆的自言自語,或者說會說夢話。她不小心聽見了才知道,原來絲草她對俊表只是喜歡,而不是愛。
 一直以來被懸掛在她心底的人都是他──尹智厚。

 這個消息讓他有了足夠的信心陪伴在絲草身邊,如果沒有讓她自己去想清楚釐清楚,旁人也是沒可奈何。所以他也不急,一點一點的如同從前陪在她身邊,儘可能的幫忙她走出陰霾。
 「俊表看起來好像真的很快樂,他說在景沒跟著一起來有點可惜,就算去國外一年多,她還是比較喜歡在韓國的時候。但是我卻迷惘了。…」

 到底她這樣做事害了兩個人還是四個人…。

 本來俊表還以為自己是因為尹智厚所以才期望他跟自己分手,她還記得自己那時候笑著搖頭道:「就算分手了,我不也沒有跟前輩一起嗎?」

 那時候她笑的有點牽強。

 俊表卻表示自己一點也不意外,他說:「別拿我當藉口逞強,我犯下的過錯那麼多。而你是一個及不上我的錯,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又折磨他呢?我們或許沒有機會也沒緣份,但是至少我希望我這輩子第一個愛過的女人可以真的幸福。」

 「…從你嘴巴裡聽到這些話我真是太吃驚了……」

 「什麼話呀你,好歹我也是有責任的神話負責人吧!真是…」

 他們的對話只有十分鐘,但這樣的和平相處卻讓人感到意外。是感情過去了,還是因為他們都長大了?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如果不是因為韓醫生的事情,她大概都還沒辦法搞清楚自己到底在彆扭什麼,堅持什麼…「所以我答應你不會在一個人悶著鑽牛角尖。」

 她笑了起來。

 好像整個太陽都不能比擬的優美,耀眼的讓人無法直目。其實幸福一直都在,她徘徊在門邊等待那扇緊閉的門扉開啟。──他在她耳邊低聲呢喃。

 「我愛你。」

 「我更愛你。」

 對他們而言,彼此的感情已經不是只有我愛你三個字可以表達。沉浸在愛情喜悅的時刻,絲草跑去探望韓俊佑的時候赫然發現他的車禍根本就一點都不嚴重。

 她傻眼地看著眼前這個四肢健全、完好無缺的傢伙問:「…不是說嚴重到還醒不過來麼?」

 那眼前這個和人有說有笑,還可以打打鬧鬧的嚴重病患是?……「絲絲草呀,你聽我說……」尹智厚在一旁有些語無倫次,幸福來的太剛好,害他都忘記跟絲草說明真相。

 其實那個車禍是真的,只不過不是什麼大車禍,而是小車禍。

 尹智厚為了讓絲草徬徨迷惘的心有一個明了,於是想到給一個嚴重的刺激或許效果還比游說來有用。看結果來說的話,的確是很管用。

 不過後遺症是他忘記讓絲草知道,這個小小車禍之後衍生出來的啥大手術、慧珠和韓氏夫妻的事情都是誇張的演出,其中還有特別應要求合作的醫院院長與護士们。

 「尹智厚!!!」
 金絲草手上的探病花被扔到空中。

 她是很生氣,就算知道這事是為了自己,她還是很生氣。看看在醫院裡工作的人起碼有半數以上的人知道這件事,又看了看既是同事又是朋友的慧珠跟俊佑,你總不能要她在人家父母面前算帳吧?所以她只好把目標放到那個剛剛從前後輩關係升級成情人的尹智厚身上,紅了兩頰一路追出去。

 經過的醫生護士們紛紛竊笑,尹會長的情路實在坎坷……。

 至於只負責演戲的演員们一概悠哉地喝茶聊八卦,「就說了絲草肯定會爆走了…」慧珠置身事外樣地說。她還是這一連串最重要的腳色,要不是她哭唱俱佳把絲草唬的一愣一愣煞有其事。
 這事還真難成。

 「…」韓氏夫妻倆老無言地看著自家媳婦。

 韓醫生一整個沒心沒肝的從床上跳起來,「那我可以出院囉?每天在這躺上七八個小時還是折騰我的骨頭…」

 半年之後,身在紐約的具氏夫妻正享受難得的假日雙雙出門去約會,忽然間俊表的手機聲響起來,上面顯示是蘇易正的名字。

 「怎麼突然打電話來?」

 「當然是有事才打電話過去,我‧们要結婚了。」

 「你跟佳乙?她該不會是帶球嫁的吧?」他很了解自家這個風流成性的兄弟。 

 「呵呵…喜帖給你送去了,看了別噎到呀!」他沒有回答俊表的問題,淺笑了幾聲就掛斷電話,搞的俊表是一整個莫名奇妙。

 在景湊過去問:「怎麼?」

 俊表把手機收起來,「蘇易正那小子要結婚了,問他是不是佳乙帶球嫁的他又不回我,呵呵呵的笑了就切我電話…。」

 「要結婚了?什麼時候?」

 「不知道,說已經送喜帖了……」

 同時間,跟他們夫妻倆一起出門的鄭室長忽然走過來:「少爺夫人,這是易正少爺派人送過來的喜帖。」

 俊表接下後馬上讓在景一把奪去急躁的打開看,這一看讓她倒抽一大口氣。「…原來帶球的不是佳乙……」

 「什麼呀…啊!怎麼連尹智厚跟金絲草都有?他們是要一起辦婚禮麼?」

 「笨蛋,你看看旁邊寫了什麼。」在景指著旁邊幾行不似印刷的字體給他看。

 「『俊表,尹智厚那小子終於成了呀!手腳比我們還快,這次第一個做爸的是他哦!比你還快哩!哈哈哈』什麼東西呀!!居然敢跟我搶第一名?」他一邊念一邊罵,輕輕彎起嘴角的笑容。連同在景兩人笑的合不攏嘴,順便盤算著婚禮那天的行程表。

 
 紐約的春末夏初,不熱不悶的涼風輕輕吹拂過熱鬧的大街,就像所有事情都有一個美麗的結果一樣,讓人感到舒服又愉快。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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