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非霏 ♪

第二十三章、含苞花蕊香

瞬間，誰來打醒我。
找不回來的時光原來是上天給予的寬待、那最真實的感情來自熱戀後仍舊存在的情感。

───別留我在凌晨思念你。


停下車，開門下車前他再次撥通電話。
「是我，你們到了麼？」
「尹智厚、你還不認識我們麼？向來都是你或俊表遲到的，很少會輪到我們兩。」
蘇易正的聲音帶上戲謔的語氣壞壞的調侃著。
誰讓這傢伙回來了一年多才跟他們連絡！？實在是…
「…恩。」
輕悶聲，切斷聯絡的同時他打開車門往約定的餐廳走去。

向服務人員說明自己的身分後，對方隨即將他帶進去。
看著空蕩蕩的高級餐廳，整間都給俊表包下了…還是老樣子。淡淡笑了，他看見易正與佳乙還有宇彬及一位他沒見過的女人坐在一起討論著要吃什麼比較好。
易正率先發現智厚的出現，他舉起手打過招呼，「嗨！好久不見。這幾年到底怎麼藏的？」還是不忘要調侃自己呀…
「YO，man~~你總算現身了呀~」
智厚坐到宇彬旁的空位承受著宇彬故意加重力道的拍肩。

「沒什麼。俊表還沒來麼？」
「是呀！還不就那隻母猴子纏著要他陪她逛街。好在不是我去，那女人逛街的功力實在帶可怕了……。」宇彬一副與我無關的神情，那欠扁的口吻讓他另一邊的女伴用力地拍下他後腦，「呀！你說在京是什麼？…真是找死，臭小子……」火爆的口吻倒不輸在京。「不好意思，你就是尹智厚。」
允娜柳眉一挑，瞪了一眼宇彬。
而宇彬本來滿腔的氣不用幾下全在允娜的眼光下消失了…看著自己兄弟這副模樣，說實在的，智厚很是意外，他可是宋宇彬、F4的唐璜更是一心會的少主吶…呵呵。

對於女子咄咄逼人的氣勢智厚只是安靜的思考。
思考著宇彬說的那句話…

「允娜姐，你不必這麼兇吧……」
佳乙有些抱歉的拉下打扮清爽又有點偏中性的韓允娜，其實允娜會這樣也是有原因的…
「我生氣呀！誰叫他害絲草離家出走這麼多年不但不准我們找、重點是到現在還是找不到！？」
佳乙無言以對。
允娜說的對，但她卻是知道這所有事情來龍去脈的人之一，怎會不知道智厚前輩的離開是為了什麼……
「你說什麼？！」
智厚本來沒有波動的神情剎那翻臉跟翻書一樣快，他手越過宇彬的身體一把緊緊抓著允娜的手腕激動的都站起身。
但允娜卻只能小小聲地喊痛。
宇彬明白這件事對智厚的打擊是多麼的，但又擔心智厚會對自己的女人怎麼樣…「尹智厚你冷靜點！！」這小子失去理智之後比爆走的俊表還要可怕…
「……你們、這些年來到底發生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好不容易地平下亂無章法的氣息，他握緊拳頭準備接下眼前這些人要說的事情。
只怕自己會承受不住…

「尹智厚！！」
俊表的聲音大老遠就從門口傳來，見到許久不見的老朋友他卻是一臉詫異，甚至還有點不敢相信。智厚像是沒有聽到似的恍神，接著便見到俊表氣沖沖地來到他身邊一把攫起智厚的衣領，火氣特大，「你這小子還有臉回韓國！吭？！──」怒氣攻心，也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反正這餐廳早已讓自己包下。
就知道宋宇彬突然說要聚餐沒好事。
嘖……

俊表一拳狠狠地打在智厚的臉上，沒能承受住俊表幾乎是拿出全部力氣的拳頭，智厚跌坐在地上。
「我不想再看到你！！~~給我滾…」
「具俊表！！…」在京趕過來安撫俊表的怒氣，這麼多年來在俊表的心底，金絲草跟尹智厚始終是他心裡的兩道傷口。
「具俊表，要我走給我理由。你這一拳我沒打算白挨。」
智厚撐起身子雙目伶俐地盯著俊表的背，沉重的口吻還有些威脅。
「好，你要理由。我給，但不打個你死我活，我實在沒辦法嚥下這口氣…」
「你要打我隨時奉陪。」
「你們兩個夠了沒有…都多大的人了，還在玩這種小孩子把戲？！今天要不是有正事要跟你們說，我會這樣安排你們見面嚜？」一直以來最像笑面虎的蘇易正倏地起身問著，他沒有大聲怒吼只是用了比平時還要陰險的口吻說著，就連佳乙都不曾見過他如此，可知他是真的火大。
俊表與智厚兩本來一觸擊發的打鬥都讓易正這麼發話各自走回座位，安靜的待著。
在京看著兩個大男人中間唯一的一個位子真的也開始覺得這兩個大人逐漸嚴重的幼兒化，嘆口氣實在無奈的坐下。

「…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
不甘不願、俊表臭著張臉。
佳乙望下易正才緩緩開口、「找到金絲草了…」

果然，此話一出，別說是俊表及智厚，就連宇彬也坐直了身子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佳乙，「你剛剛說什麼？」
「正確的說、應該是江山跟我說了絲草的事情。五年前她的不告而別、還有她現在過的怎麼樣…江山讓我同你們說了。並且轉述絲草的話…」
說著佳乙將封信從包包裡取出，念了起來。

『親愛的佳乙、你們好麼？很抱歉五年前我突然消失，只是覺得自己並不適合繼續留下來。總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悶在我的胸口、悶的我連呼吸都要失去。所以我選擇離開，離開首爾，本來要到大丘，但最後的決定則是另一個地方。很快的我一下子就在那裡過得習慣了。佳乙你很了解我的，我可是有著雜草精神的金絲草呢！………現在我兒子已經四歲了唷，也自己開了家店，有機會就過來光顧下吧！~』
　除了智厚之外，沒有誰不知道絲草是懷孕的。
　更重要的是，絲草肚子裡的孩子應該只可能是智厚的…這次他回來，宇彬跟易正特別安排的這頓晚餐也是要跟智厚說這件事。

佳乙將隨信附上的店名片與照片傳下去。
最後全停留在智厚的手裡。
「…佳乙，你這信是什麼時候拿到的。」
智厚拿著，看著照片裡絲草抱著孩子笑得如此幸福的模樣，他的心猛然停止跳動下。
「兩小時前，江山突然說要找我之後就把這信交給我。」
佳乙歪頭回想著。
事出突然，看完信件之後她馬上要易正聯絡所有人。

雖然很想馬上飛奔去找絲草，但沒想到今天早上智厚前輩主動連絡易正。
於是他們才聯合瞞著俊表前輩把這聚會弄成只有F3及各自的女伴的樣子，這也就是為什麼俊表在見到智厚時會如此激動及意外。

這是大家都料想得到的。
只是沒想到他會打的這麼兇、應該很痛吧…唔…

智厚拿著那兩張名片跟照片，愣著。
旋即如風似的離開。

在場的人看他這樣的舉止其實是寬心了不少。
雖然俊表還是生氣，在京笑著輕推著他的手：「明明就放心了還裝什麼臭臉…真是的。」這句話一出所有人都笑了出來。

沉悶的氣氛一下子回到本來該有的和樂。
「…夏在京，你就非得這項洩我的氣麼…」
但他也不能對她怎麼樣。
這可是已經冠上具夫人名號的老婆大人吶…

見他說得無奈又無力，在京笑嘻嘻的勾起他手臂輕吻著他臉，「開玩笑的囉！誰叫你剛剛那樣失態、嗯？！」
「但是…他還不知道吧。照片上的小孩是他兒子這件事。」
「我管他，話還沒有講完就跑。他不知道是他自己活該…」
俊表一臉關我啥事的表情，接著很自然地開始點菜用餐。
眾人見狀也只能在心底期望著這對苦命的戀人自求多福，最多也只能幫到這了吧…


智厚飛快的來到名片上寫著的地址與店名。
這…這不是他下午才來過的地方麼。

但、他來晚了。
暖風已關上大門，所有的燈火也都靜悄悄熄滅了。


他安靜的留在對街上抬頭仰望著。
望著在暖風的樓上亮的燈光，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像是無法握著的流砂悄悄溜過他身邊。對他而言，每一刻都是痛苦的思念。
直到燈都熄了，他才回過神。

原來已經是凌晨十二點了。
安靜聽著手錶上的時針滴答滴答走過十二這個數字…

天氣冷了，而思念捲起更多寂寞。
轉身。
凌晨十二點、我想妳。


「媽媽、媽媽！我要遲到了…」
小思賢跳上絲草的床用力搖著睡夢中的絲草，一旁的鬧鐘響聲早讓思賢按掉了，吵死了…真不知道那鬧鐘是叫他還是他媽媽的呀…。
「唔…再給我五分鐘？…」
翻身，繼續睡。
「媽媽，你快點起來吧。我去烤吐司，聽話唷…」
然後小小身體一下子滾到床邊跳下去，像個小大人似的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這才邁步到廚房去。熟練地丟了兩片吐司在麵包機裡，接著墊起腳尖在他可以拿到的高度取了兩個杯子順手從冰箱裡拿了冰牛奶出來，然後到在杯子裡。
完整的早餐。
他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轉過頭看了看剛剛從床上掙扎起來的母親，「媽，你還沒有刷牙…」坐上椅子很不客氣地自己用起早餐，一雙大眼咕嚕嚕地轉著。

「…噢。」
神智不清，她還在神遊著。
每天早上都是這樣…搔了搔頭她慢步晃進廁所，刷牙、洗臉、整整精神。
好不容易醒了，撇眼牆上的時鐘：八點十分。
「啊啊啊啊啊───」絲草的尖叫聲準時的在八點十分劃破美麗的早晨，思賢早早就在耳朵裡塞了耳塞，不然他可能還沒有長大耳朵就會因為自己老媽的摧殘嚴重重聽了…
絲草慌慌張張的在家裡跑來奔去。
思賢倒是很從容的自己穿襪子穿鞋子並且背上背包，「媽媽，我的糖果呢？」小小臉蛋抬起來瞧著正四處翻找自己包包的絲草，她亂翹的髮尾很顯然的昨晚洗完澡沒有吹過就睡了…
「啊啊！我晚點拿過去給你，來，媽咪看看…好了，這樣才對。天呀，今天又要給老師罵了…走了走了…」
「媽，你的頭髮…」
思賢指著絲草亂七八糟的頭髮，站在門口等著絲草整理完畢。

母子倆急急忙忙地從大門走出，正好見到慧珍不怎麼耐煩的在車上等。
「呀！金絲草，你知道我給你打了多少通電話叫你起床麼？二十通、整整二十通…你的手機到底是拿著做什麼的呀？怎麼一次也沒有接過，離開店的時間快到，你最好…」將思賢丟進去車子裡，她一邊碎碎念一邊不放心的交代著並且趨車快速離開。
「是是是…小心開車啊！」
絲草微笑著目送她們離開。

接著，就在那一刻，她的目光與對街等候著的智厚。───四目相交。

是的。
他沒有回去，而是留在了車上在這裡守著一整夜。
徹夜、他無法入眠。

直到早晨在見到絲草的身影出現在暖風的門口，他激動的心臟都快要不是他的了，開門下了車。但是他卻沒有跑過去…。
躊躇。

絲草看起來很平靜，但其實內心裡比什麼都要來的緊張…
兩人就這麼對看著好段時間，絲草才想起自己還有工作要做。偷偷地她深呼吸換下臉上的空白表情對智厚微笑著揮手，像是每天都見面的情人似，邀請著。

智厚坐在上次來的時候做的位置上平靜地看著絲草在裡面忙來忙去，但是表情已不再是冷漠的了…而是淡淡的笑著。他在心裡悄悄地呼喊著：絲草……
彷彿聽見他的呼喚，絲草猛然抬起頭看著他。
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笑彎了眼角。
兩人之間那種無形的默契讓彼此就算不開口也可以知道對方要說的話…

「吶、給你，還沒有吃早餐吧？」
絲草端來了一杯清淡的飲品，上頭還冒著熱呼呼的白煙。
「恩。」
「等等給你做來…」
他知道、她在忙碌的時候給他送來這杯飲料是因為她忙著而沒空招呼他的道歉禮。
就算什麼也沒有說，心連著心什麼都明瞭了。

「好了。這是前輩最愛吃的吧…煎餅。」
瞇起眼，笑彎了。
「那孩子…」
思念了這麼久，明明有滿腹的話想對她傾訴；
明明想一把抓住她的手緊緊不放；
明明想抱著她，感受她的體溫、她的氣息……
現在卻什麼也沒有做、什麼也沒有說……

笑著，他不語。

「恩。我兒子，很可愛吧…」
也是你兒子…
「幾歲了…」
「四歲了，啊，等等…我忘記要去幫他拿藥了，慘了慘了…」
還以為這段時間她會變很多，但是，原來有很多事情是不會變的…
「什麼藥？這年紀怎麼就開始在吃藥…」
喃喃一聲，他的眉梢輕輕奏皺起來。

對於智厚出乎意料的關心，讓絲草愣了下。
怎麼…她都不知道原來前輩也會關心別人呢…呵呵。

「心臟病的藥，一防萬一才給他帶著。」
絲草翻找的包包，一面說著一面恍神著…奇怪，我的手機呢？…
剛剛有放進去吧…有吧……唔。
「前輩，我去找個東西。馬上回來…有客人的話你在到吧台去打電話上來給我…記著呀！……」說完還是一樣跑很快、還是一樣迷糊…他眷戀著她的香氣。

或許，就這樣安靜的見面。
聊著彼此的生活、家常閒話來著也不錯…但他清楚的明白，其實他想要的更多。




TBC..